【于郭】兴奋草

一晃眼原来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
高朋满座，胜友如云，挺好，真的挺好的。
再没有那样含泪夜奔的时候，再没有那样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日子，台上台下一切向好，一眼望到头去，都是很好很好的样子。
徒弟们都大了。把他们堵在墙角一个字一巴掌的时候没有了，台上也都是立得住的角儿了，忙着自己的事业，在玫瑰园儿来往的日子也少了，过往匆匆，这里终究不能算他们停留的家了。
郭德纲在台上嬉笑怒骂，一句话风不能落下，谁能想，台下居然是个无趣的沉默者呢。
屋里有大小的珍玩，陈列的古书，大桌上，八仙笔洗，挂了一架子大小的毛笔。手边儿上浓茶，放着各地的曲剧，我在这里坐着，一天，一天，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窗边儿挂了个顶好的鸟笼，谦儿哥看上的，顶顶好的东西。
那日子他没带够钱，我买下来了，按理说，就我俩的交情，再送他十个八个又能怎样呢。
我没给，他也没要，只是时常来看看。
鸟笼子就一直在我窗边儿挂着，风一吹，有卜棱棱的声响。
“这可是好东西，德纲，你可得替我看好了。我时常要过去玩儿呢。”
我说，好。
常过来玩儿呗。
我的朋友不多，日子过得也无趣的很。
有时候想想从前，也不知那时候怎么那么能闹腾。好在他一直都在。过去，现在，还有将来，谦儿哥永远都在我扭头就能看到位置，捧着我的话茬，不经意间露出狡黠来。
人家都说我电影拍得不好，我偏不信这个邪，我拍电影的时候多严肃，片场的气氛一度凝固。
谦儿哥替我留着面子，劝劝这个劝劝那个，“德纲就这个臭脾气，你们多谅解一下，一会儿收工了咱喝酒去。”
我一回头，一头卷毛，他蹲下来，抽着烟，朝我笑，“德纲啊，孩子们都大了，再说，还有外人不是呢。”
他说的对。
可是郭德纲终究做不了于谦啊。谦儿哥，人好，得之我幸，失之，失之，那怎么可能呢。
我不敢想。
那天要收工了，孩子们都高兴，包括场工，群演，杂七杂八的人，三五聚着聊天，好不热闹。
孩子们聊天我插不上话，我在了，他们也不松快，一个人儿往外走，残阳如血，苇草浮动。我坐在地上，眯了眯眼。
谦儿哥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嘛呢，德纲。一块儿玩儿去啊。”
我揪了根儿草，“谦儿哥，您看这是什么?”
他一把接过来，“兄弟，这你不知道吧，这叫兴奋草。”
“这我还真不知道，您说说这兴奋草干嘛用的。”
“兄弟，你看着，”谦儿哥揪了一下草，头晃身子也晃，一头卷毛乱晃，然后满场疯跑，引得众人侧目。
嘛呢?
兴奋草啊。
我们俩加在一块儿快一百岁的人了，还真是的。
人家说郭德纲好比一碗面，于谦儿就得是那面卤子，少了面卤子，面还能吃么。
是真的。
谦儿哥可爱至极。
于谦儿是我的兴奋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