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鱼(堂良)十九
“你还给我!”孟鹤堂跳起来,张牙舞爪地朝周九良扑去,被他一只手就轻松拨开。随便翻了翻纸片,上面画着简单的图案,那个卷发吊眼的小人指的肯定就九良了。
有些头上冒着火,有些阴森森地端着杯子,大多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周九良抖抖纸片,对着趴在背后,咬住自己耳朵的孟鹤堂问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吗?记这些干什么?”
孟鹤堂不肯松口,含混不清地嘟囔道:“早晚有一天我会报仇的,先记下来。”
“你这样是咬不死我的,你知道吧?”周九良嘶的一声,耳根被撕扯得泛红。
“我知道啊——”孟鹤堂话音未落,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回神发现被揪住后领,一个过肩横摔进九良怀里。
“知道还不松开!”周九良不自觉抬高音量。
孟鹤堂每天吃的也不少,可始终不见起色,依旧和刚来时一样瘦得不成形,周九良有时轻轻松松一只手便能提拎起他。
这也是孟鹤堂最不忿之处,打也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往往还把自己气得半死。看见孟鹤堂憋红的眼角,周九良立刻后悔了,之前答应过他不动手,一着急怎么又使上了。
为了帮孟鹤堂找回记忆,两人用尽了所有办法,一次蒙上眼睛之后,孟鹤堂单凭意识,竟然径直走回了这里。看见他摘下眼罩那一刻失落的模样,周九良脱口说道:“这就是你家。”
“整天家暴!”孟鹤堂赌气不肯进门,在楼梯口坐了半天,到了吃晚饭,一听见九良喊,又只能颠颠儿地自己回去。
“对不起——”想到这周九良松开手,刚想安抚地抱抱他,咚的一拳被捶在脑袋上。
“喂!说好不准家暴的呢!”周九良看着孟鹤堂逃走的背影。
“你那叫家暴,我这叫复仇!”孟鹤堂还没等得意,咣的一声撞在门框上,摔得半天回不过神来,换来九良在身后笑得直抹眼泪。
久违的快乐,从天际偷了一缕微光,偷偷塞进了这间被灰暗浸透的屋子。
到了晚上,孟鹤堂看着周九良往杯中缓缓倒酒,突然鼓起勇气问道:“今晚可不可以不喝?”见他手腕一顿,孟鹤堂立刻追着说道:“就今天晚上,一晚。”
周九良握紧酒杯,半晌轻轻放了下来,像是怕谁听见似的小声应道:“好。”
孟鹤堂雀跃着一头钻进蓬隆的被子,等周九良也躺下,又探出脑袋问道:“我喝酒之后到底是什么样?”
“很——温暖。”
孟鹤堂无法想象什么样可以用温暖形容,也许是不吵闹,不捣乱。
“就像那颗糖。”周九良侧身半倚着,“他是酸甜的,而敲开后却是辛辣的你,没有办法只吃其中一样,如果硬要去剥开,全都会粉碎。”
“如果我也那样,可不可以以后都不喝酒?”孟鹤堂瞪大眼睛,也许是困了,闪着蒙蒙的水光,用祈求的目光盯着周九良。
不敢直视他,周九良啪的一声关上了琉璃灯,硬着心肠答道:“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