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人间雪满头（二十七）

耽误了卸妆的功夫，返场时久久不见洛珞的观众们有些失望，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了几句嘈杂声，话里话外不外乎是说洛珞架子大，要不是因为张云雷谁乐意来看她。
洛珞抓了抓头发快步走到上场门，就听见音响里传出了张云雷温柔低沉的声音：
“今天是洛老师第一次来三庆园登台，我本来应该替她托付托付，不过转念又一想，洛老师的专业那是不用说，我提前来托付几句反而倒显得她没本事了。”
洛珞愣了一下，掀开一条缝在幕帘后睁大了眼睛看着张云雷挺拔的背影，他没有穿大褂，少了几分登台时的仙气，多了几分他这年纪应有的少年气。
“洛老师是梅派传人梅葆玖先生的关门弟子，和我一样打小学娃娃功长起来的，她老爱给我讲她小时候练功的事儿，听的我这叫一个心疼呀，就想不明白这小丫头怎么这么能吃苦。”
“也幸好她能吃苦，才没嫌弃我这身体里有一百多块钢板的人。姐姐姐夫都说，要是没有她，我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好，也不可能这么顺顺利利地重新站上舞台。我这个人呢，其实挺不好伺候的，脾气大还死拧死拧的，洛老师呢也是打小梅先生胡先生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孩子，但她却把自己所有的娇气都收敛起来照顾我。我有些话呢总想着闷在心里，觉得说出来不好意思，所以呢，可能就让大家有些其他的想法了。”
“我这个人，如果认真，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洛珞眼前完全被泪水所模糊，她紧紧抓着幕帘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她知道他宠粉丝所以她不想为难他，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站在所有人面前说出这些话。
像是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张云雷转过身，微微弯起嘴角，朝着洛珞伸出手。
洛珞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掀起帘子走到张云雷面前，红着眼眶抬头看着他，小声道：“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张云雷牵住她的手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转身面向台下微微一笑，掷地有声道：“刚刚给大家介绍的是京剧演员洛珞老师，下面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洛珞。洛老师，返场了给大家唱个什么吧？”
洛珞哽咽着擦了擦眼泪，接过九涵递上来的话筒笑了一笑，“第一次来三庆演出很紧张，感觉在这里自己还是一个小学徒。感谢台下诸位您多包涵，也感谢我角儿在我演出完后替我托付的这两句话。”
台下被她逗笑了，洛珞看了张云雷一眼，挑了一段锁麟囊唱罢后又叫上其他演员，大伙儿一块热热闹闹地结束了当天的演出。
“妞儿，天津专场你和我一起去吧。”晚上回到家张云雷突然没头没脑地开口道。
洛珞从他怀里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啊？为什么呀？”
张云雷轻咳了一声，盯着她的眼睛中溢出了无尽的温柔：“咱回去顺带把证领了吧，我想娶你了。”
洛珞睁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而轻微颤动着，三秒钟之后，她默默地从他怀中钻出来，一个人走进了卧室。
张云雷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面前，反应过来后忙跟了上去，倚在门上看着洛珞把衣服一件一件从衣柜里拿出来，他竟然有一种久违的心慌，“妞儿，你……”
“回天津不得收拾行李啊？”洛珞抬头反问道，看见他长舒了一口气的样子，她抿嘴一笑，“好巧，我也想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