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无泪 浮云无心(二十八)

天色还未亮云无心就已经动了身，身后倒是干净没有人跟着。云无心也不再纵马，牵着马看它慢慢的咀嚼路边还带着露水的青草。
小路靠山，山间的风还没兴起，一层淡淡的薄雾几乎贴到地面。云无心这么多日以来终于找到了一个没有算计与阴谋的间隙，她放纵的大喊却发现声音梗在喉头，一时间突然觉得委屈。
也不知被什么一呛，眼眶竟然红了，坐在地上抱着腿将自己缩成个团，头深深埋在膝间。她一向刚强得让人误以为是个男子，仇家出手狠，她出手更狠；敌人计谋深，她算计更毒。
但是她也只是个女人，或者只是一个被仇恨耽误了的女孩，同龄的女子好命的孩子都已经会甜甜撒娇哄着阿爹阿娘买蜜饯了。
但是她连一个可以称作家的地方都没有，她就像个当年无常漏收的孤魂四处飘零，为了家仇，为了母亲和妹妹一直刚强着。
她可以为了一个目的在朱猛暗无天日的私牢里挨着盐水鞭子，可以忍受身上大穴被骨钉刺穿。
她可以咬碎牙也不吭声，但是她真的疼。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看着殷红的鲜血从自己的手上流淌到地上变得暗沉发黑。那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她有了决定人生死的能力，一种恐惧与变态的兴奋涌上灵台让她几欲呕吐。
事实上，她也确实这样做了，就在她杀的第一个人身旁。
从那以后，她杀人时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就像被下了什么诅咒一样，一看到鲜血，她手中的匕首就会因为兴奋而颤抖，它的主人也一样...
身为一个医者，却已经双手沾满鲜血...
不敢让自己再想下去，师父也批过自己命里带煞，在这么乱想下去走火入魔可就成问题了。
摸了摸自她情绪不稳时就静默在她身边的马儿，这马倒也有灵性，就着她的手蹭了蹭发出一声嘶鸣。“好马儿，吃饱了咱就赶路嘞！”拉着长音将心中郁结抒发，利落的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骑了大半天，云无心觉得口渴就停下来歇息。走进路边的茶棚要了壶茶，坐下歇了歇脚。“小二，长安可有发生什么事？”云无心出手阔绰，一锭碎银子在手中向上一抛正好划过小二的视线。小二惯会见风使舵的，一瞬就堆了满面的笑。边抬手给云无心倒茶边道:“这事情最近还真是不少，就说最大的那件，大镖局的司马大爷开香堂收杨坚为徒那天可是宾客满堂群雄必至啊……”
轻咳一声止了他的添油加醋:“说结果。”
“结果就是杨坚死了。”小二言简意赅，噎得云无心一口茶水上上不去喷喷不出来。
看了云无心反应，小二又接着道:“不只杨坚，还有贴身保护杨坚的六名高手全都死了。”
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云无心蹙起了眉头，一把抓住小二的衣领喝道:“可知道是谁下的手，可是那个穿粗布衣裳的少年？”
“不知道啊！”云无心天生一副三白眼，此时动了怒更是一副杀相，小二吓得直打哆嗦，两腿夹得紧紧的怕是就快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