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门周氏(一)
孟鹤堂他们到后台的时候,传习社的那帮学生,正在后台对活呢。来之前师父就跟孟鹤堂说了,要在这帮学生里挑一个做他的固定搭档。所以今天孟鹤堂特地早点儿来,物色物色,别到时候真就剩一个捧哏跟一条狗了,那多亏呀。可偏偏孟鹤堂谁都不认识,就硬拽着主任,问他们的名字。可惜压根就没用,因为主任刚告诉他,他转头就能忘掉,还是听听活儿吧。
其实能从传习社里出来的,肯定都不差。但孟鹤堂想着这以后可就得合作一辈子的,就跟挑媳妇儿一样,必须仔细着点儿。所以孟鹤堂当天站在下场门那儿听完了整场汇报演出。师父和高老师水平没得说,孟鹤堂看着师父在台上兔牙都笑出来了,观众们听得也开心,角儿就是角儿。便想着自己以后要更加努力,日后不求能跟师父一样红遍大江南北,但至少也要对的起那些买票来听相声的观众。
孟鹤堂还真有几个觉着不错的。头一个张席仔,那快板书确实不错,可这长得也太白了,自己跟他站一块儿,还不天天被他砸挂呀。二一个,高筱贝,师哥栾云平的徒弟。真对得起他这个姓呀,长得跟一长颈鹿似的。自己撑死了一七五,往他边上一站,看着还不跟师父差不多呀。这要给自己捧,以后天天都得抬头垫脚跟他,这场景不敢想不敢想。令孟鹤堂惊喜的是,今天居然碰到了一个比自己还要黑的,跟主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叫刘佳。要真跟他搭了,以后相貌哏都能多出来不少……正想着,师父前边儿叫传习社的人上台了。一个黑黑的团子踩了自己一脚,怯懦懦的看了自己一眼,低着头就被推上台了。这团子刚刚好像是使了一个四方诗。别说,到底是三四十岁的人,台风就是稳重。虽说是传习社刚毕业的,但是活儿使的一点都不含糊。要能有他压着,舞台效果可能也不错。可是明明三四十岁了,那么怯懦懦的,是什么鬼?
返场终于结束了。师父把孟鹤堂叫到跟前,问问他自己的想法,孟鹤堂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师父啥也没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周航一眼还带着一种自己看不懂的笑。还让自己平时没事儿可以去传习社再看看,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
之后孟鹤堂没演出的时候就往传习社跑,还别说,周航的基本功真是没得挑,如果以后真跟他搭,自己还得跟人家好好学习。大概一个星期过去了,孟鹤堂彻彻底底的放弃了刘佳,理由是:俩人都黑,以后灯稍暗点儿,那不就剩俩牙在台上说相声了吗(也不知道当时是谁说周航是个黑团子的)。
孟鹤堂就私下找周航聊了聊,周航也不排斥跟他合作。于是孟鹤堂就把周航带到师父那边儿,斩钉截铁地说,要跟他合作。师父只说了一句话:人周航才十七岁,是个好苗子,你可别糟蹋了这个小可爱。十七……孟鹤堂终于懂了那天晚上师父为什么笑了……师父,您别走,我现在要刘佳还来得及吗……
掉头看了眼周航,除了一直在抠挎包扣的这个小动作,还真看不出来是十七的。
得,都已经开口了,不要也来不及了。孟鹤堂当天晚上就把周航领回宿舍了师父说了,周航就快毕业了,反正也要安排宿舍,不如就跟孟鹤堂睡一屋里,俩人还能熟悉熟悉,也方便俩人对活,等练练熟了,再找个机会正式上台。
那天晚上,孟鹤堂可算是相信这个小黑团子只有十七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