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无泪 浮云无心(十四)

虽然早知道卓东来查到云家，但是云无心还是心头一滞，连带手上扇风的动作也顿了一顿。
不过云无心很快调整好心情，晃了晃药碗凑近喝了一口：“决明草，清肝明目的，也有解酒的功效。”声音仍是清冷，表情却变了变反手将药倾出半碗。
“这是什么意思？”卓东来觉得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按套路出牌，自已总是不能预料到她下一步的动作，不在掌控的感觉让卓东来微微蹙起了眉。
云无心又向碗里注了些沸水才开口：“药有些浓了。”
卓东来眉毛跳了跳，这么说刚才这女人是真的想让自己试毒的。“浓了会怎样？”
“决明草也是润肠通便的。”云无心喝掉新调的药汤慢慢的说道。
　不满她的僭越放肆，卓东来的眼神也敛了敛，顿时整个人的气场瞬间降了温度，再不复方才的儒雅谈笑。云无心也感到了一种强势的低压，敛容正色收起了玩闹心思，等着卓东来发话。
“八年前，洛阳云家遭十余股江湖势力群而攻之，全府上下五十一人只侥幸逃了三人。一夕之间血染门庭，尸横遍地，一向行医救人的云家却毫无自救之力，任人宰割。”卓东来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事实。
云无心多年埋在心底的仇恨瞬间泛上了心头，传授自己医道的祖父横死在自己面前，父亲也为了救妹妹挨了好几刀，那血染的一天还时常入梦。
强忍着让自己不露声色，但是紧攥的拳头骗不了自己更骗不过卓东来。
那个深邃如同魔咒的声音仍没放过她，“据我所知，云家遭变时你才十八，在之后就被朱猛以母亲和妹妹牵制，就这样你为朱猛干了两年杀人的活计，杀的人里不乏有无关之人，但是在你手下死的最多的却是与八年前云家灭门有关的当事人。”说着从袖中抽出了几张纸，密密麻麻的誊着字，卓东来指尖划过那一个个名字，又开口道:“云家血案的凶手有名姓的一共有二十一家，这些年里你除去了有一十八家，剩下的三家一个是雄狮堂朱猛，一个远在关外奉行蛊毒之术，还有一路杳无音讯不知所踪。”
顿了顿，看向云无心有些发白的脸色:“这些人里死的最早的是两年前的三月，初春之时，刀马堂的骆堂主被人用一把匕首割了喉，就死在刚解了冻的溪边，据说血染红的溪水里还跳着破冰的鱼，可想是不错的景致。而你最狠厉的一次出手是在去年的七月里，丹成坛常门主一家八口均死于一把长约两尺宽有三指的短匕之下。除了常门主其外七人皆是一招毙命，而常诚却是被活剐失血而死的。最为有趣的是，七月盛夏天来拉尸体的仵作却发现尸体身上还结着层梨花那样洁白的冰霜。后来江湖上传出了这样一句话来:梨花半落，嗜血无情。行医有道，浮云无心。”
云无心突然明白卓东来为何有那样可怕的声名，他会迅速寻到你的伤口，将其用一种残酷的方式撕开，再循着血迹一直追到最深层的脆弱，这样的过程可能要比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斗要有趣的多。
云无心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权威是完全不容挑战的，刚才的一席话就是她为自己的玩笑而付出的代价，如果她有一天背弃了他的命令，他一定会有更加惨烈的手段来宣告背叛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