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千/昊千|衍生】红白玫瑰（五）

白然和小千的生活，从安静变成了沉默。
白然还是会为他做早饭，嘱咐他加衣拿伞，生活里该有的好像都还在，却都多出了一份疏离感。
小千不再逼着自己坐在画室里做无意义的空想。
他亲自重新打扫和装饰了工作室，更改了从前的布局和设计。当他拿出那张包装已经染了尘埃的画时，他忽然有了必须要打开的冲动。
包装被撕了开，露出里面蓝白交织的色彩。
其实真的是一幅过于简单的画，只有蓝天和白云。可就是这再简单不过的一幅画，却包含着这么多年来自己最为复杂的感情。
他将画放上画架，用软刷轻轻扫掉表面的浮灰。
然后，他调了红色，刺目如血，热艳似火。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今天收到的那段文字，手下已经起笔。
“我今天又把Monet和Manet弄错了，他们两个的姓氏太像，甚至还都是法国印象派的代表。我就想，为什么不叫他们的名字Claude和Édouard，这多容易区分，但忽然又觉得自己傻。这两个烂大街的名字，怎么能被后人用来代表他们俩的非凡成就。你的那幅《港边》，我看了一天，终于让我想出了一点有意义的结论。我从里面看到了《日出·印象》的影子，可我觉得你比Manet画的好，他只是将瞬时的光与色捕捉了下来，而你的港边却让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明明应该安静的，可我居然觉得嘈杂。湖面明明那么平和，可我却觉得那些船在挣扎。或许是我又弄错了吧。”
画布上渐渐出现一只红玫瑰的轮廓，和他梦见的那支玫瑰长得一样，鲜红，带刺。
这是他收到红石发来的第五条短信。
他没有告诉过红石他的号码，可只要红石想，也许没有什么他不能知道的。
他真的是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
小千在收到他的第一条短信时觉得自己早就应该明白这个事实。他安排好的再次重逢，已经决定了他今后的纠缠不休。而他买回去不会退回的那些画，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说欢迎他做他的朋友，他便退回到朋友的位置。
他痛斥他不懂他的画，他便发来一条条信息分享他在学习绘画上的心得体会。
每次都是不同的作品，不同的主题。但每次都会留下一两个小错误。几乎是常识性的错误。
就如同他今天的短信里，他再一次混淆了马奈和莫奈。《日出·印象》明明就是莫奈的作品。
这样的错误，就好像是故意在等待有人指出。
等着他的纠正。
红石这意图明显到近乎愚蠢。
可正是这样的愚蠢，让他想起年少时光，想起那些埋在记忆角落的碎片。碎片里有少年飞扬的身姿，有他愉悦的笑脸。
这是他的计谋。
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是他的计谋。
他早已识破，却还是无法控制地，心动了。
他曾说他不懂画，可现在他居然看懂了他所有画里心情最复杂的一张。
那张几乎是病态地逼迫着自己去适应嘈杂和喧嚣，去探寻折磨所能带来的与众不同的后果。那幅《港边》，被他看透了。
红色的玫瑰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绽放出它鲜艳的身姿，和背后的纯净是那么格格不入。它热烈的像一团火，要把整幅画烧着，一直烧到他的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