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向】戏一折，水袖起落；人间不值得，你值得（3）番外：说书小先生的故事

（3）
他可以想象，某天清晨落叶满地
嫩叶尖儿上的凝露折射奇异光彩
透过这瓦琉璃世界，看见
远处的茶馆，翘起高高的飞檐
一抹优雅的流线 自湖蓝色天空划过
茶馆里，生意正浓
锅炉里的水开了
咕噜噜地直冒泡
客人来了 客人走了
揣着手背着头的
弯着腰提着囊的
腆着肚子捻着须的
皱着眉头擦着汗的
天南地北 人马纷尘
“往里让，往里让！”
——小倌儿直嚷嚷
这时，有人踩着嘈杂声出来了
啪！一记脆亮的惊堂木
馆里顿时鸦雀无声
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说道
“感谢各位爷儿捧场，
今儿咱们继续接上回，
且说……”
霎时间 世间所有
贪、嗔、痴、怨
嬉、笑、怒、骂
齐聚一堂
锅炉里的茶水还在慢腾腾煮着
悄悄升起袅袅白雾
胡琴在咿咿呀呀地拉着
在日薄西山的街角，
拉过来又拉过去，
说不尽的苍凉故事，
道不完的曲园杂谈，
……
红霞爬上半山腰，暗中窥视人间
疏朗的余晖挤进树叶间的缝隙
毫不吝啬地向世人倾倒所有
马蹄哒哒 驼铃声声
互道再别 互道再别
霎时间人走茶凉
偌大的茶馆 只余下 一个瘦高的青年
那个瘦高的青年——说书先生
收了惊堂木 收了板凳
缓缓 缓缓走入暮霭沉沉之中
偌大的苍穹之下
只有一杆瘦削的肩
独揽起整片蒙昧星空
听，他在哼唱
溯世千年而观 只在俗世流连
幸之命之笑之怨之
流光描画诸般
溯世千年而观 书成一朝荏苒
求之欲之逃之为之
回首皆若飞烟
苍生浮屠过眼 一念须臾之间
梦也痴也入也去也
皆经业火灼炎
修定昆仑之巅 千年一晌倏变
得也失也是也非也
溯世只叙终篇
今夜依旧，没有先生
呐，世界，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