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君的十六年(玖)
蓝忘机站在窗前,看着那棵新栽的玉兰树又开满了花。想起十五岁那年,一个眉眼居是笑意的少年顺着玉兰树爬到窗台戏弄他,给他送了两只兔子。
那笑声透过窗子钻进他的耳朵,也被他装进心底最深处。
桌上的佛经已经撰抄到一半,而在砚台边,一纸宣书写满魏无羡的名字,笔墨未干。
微风带着玉兰的清香飞入室内,带动蓝忘机的发梢和衣角。
身上的伤养了一年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那三十三道戒鞭痕和那枚烙印永远无法抹去,蓝忘机也不想抹去。
这是魏无羡唯一存在过这世间的证明,让他知道魏无羡并不是他做的一场美梦。
静室里的那把七弦古琴沉浸在冷清的檀香中,古琴旁压着一封已经封漆的信,迟迟未寄出,也不知收信人是谁。
燃着檀香的香炉安置在静室的一个角落。
在那片地方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醇香。
那时魏无羡死的第三年。
云深.兔舍
“含光君。”
蓝忘机低头看向蓝愿。
“何事?”
“为什么那两只兔子总是黏在一起啊?”
蓝忘机顺着蓝愿指的方向看去。
——蓝湛。蓝湛!你看它们这样叠着,是不是……
——这两只都是公的!
——公的?奇也怪哉。果然是公的,公的就公的,我刚才的话都没说完……
蓝忘机没有回答蓝愿。
“那只老眯着眼的兔子老是不理另一只,不怕它厌吗?”
“不会。”
蓝愿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累了,只有在对方身边才回觉得放松和安定。”
蓝愿似懂非懂,心底有很多疑惑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含光君,泽芜君夜猎途中带回了邪修,请您前往审问。”
蓝忘机闻言,丢下蓝愿,匆匆往外走去。
……
蓝忘机有些失望。
那人不是魏婴,除了同修邪道,身上没有一处是样的。
那人的眼里全是贪婪,魏无羡从不追求身外之物。
问审时,那人的恐惧的气息由内而外布满全身,整个人都在战栗,不顾颜面的哀求。
魏婴那怕深陷险境,宁死也不会放弃自身的尊严来换取卑微的毫无尊严的余后人生。
蓝忘机只觉得心里似乎有些空洞,感觉从云端一下落入深渊。
“呜哇哇,含光君!”蓝忘机刚踏进院内就听到蓝愿的哭声。
蓝愿一看到蓝忘机就不顾自己脸上涕泗横流的惨状,忙跑过去抱住蓝忘机的大腿,也顺便把蓝忘机的衣袍弄脏了。
刚刚走得太匆忙,蓝忘机不小心把蓝愿落在兔舍里了。
看着蓝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蓝忘机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拍了拍蓝愿的后背。
等安顿好蓝愿,蓝忘机回到静室里批改从蓝曦臣那里拿来的卷宗。
突然有两只兔子跳进来,扑倒他脚边。
“离开。”
比较活泼的那只兔子反而变本加厉。
和某人很像。
蓝忘机这样想着,抱起那两只兔子,刮了刮好动的兔子的下巴。
婴,藏书阁门前玉兰树又开花了,何时可与尔同观?
此时距乱葬岗围剿已过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