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妄（六）

天际泛出鱼肚白，初升的太阳映得云翳一片彤红。人也开始多了起来，一时间冷清的街道上竟变得热闹起来。
外出准备干粮的马夫早已回来，只是这李伯渊还是不见人影。
莫是他又不愿意带我们回新京了？苏北暗暗地想，双手便不自觉的攥成了拳。
转念一想，自己这样有些逾越了，他又悄悄地松开了拳头，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姐姐，却发现苏南蹙着眉，似在担心着什么。
“嘶——”门外传来熟悉马鸣声，接着是一串马蹄的哒哒声叠踏而来。
李伯渊回来了。
苏北姐弟迎出去时，李伯渊骑在他的那匹枣红马上，手里还牵着另一匹纯黑大宛马的缰绳。
这匹大宛马浑身纯黑，上下没有半点杂毛，踏地苍沉有力，就算是外行人看，也看得出这匹马是不可多得的良驹。
“你们起来了，”李伯渊翻身下马，将黑马的缰绳交到苏北手中，“这乌蛟归你了。”
苏北接过缰绳，一时间有些错愕。
李伯渊似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他轻抚马头，说:“这是我去附近马场挑的马，路途有点远，耽搁你们了。”
“小南，”李伯渊看向苏南，“小北始终是将门之后，他将来是要上战场厮杀的，今日我送马与他就是代表着我愿意教他习武。”
“小南，小北是你唯一的弟弟，我这样自作主张，你怪我吗？”
李伯渊看着苏南的眼睛，苏南却如同被烫到一般迅速的低下了头，躬身就要行礼。
“多谢李将军栽培小北。”
李伯渊连忙伸手去扶苏南，而苏南再抬头时，眼眶早已泛红。
苏北也赶紧撩衣下摆拜，拱手道:“多谢将军哥哥。”
李伯渊只能又将苏北扶起，一脸好笑地说:“你们以后别总将军将军的叫了，叫大哥！”
“好，大哥！”苏北一巴掌拍到李伯渊的肩上，力道之大让他有些震惊，但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笑着。
“嗯，大哥。”苏南也笑着说，只是泛红的双眼还是落下了眼泪，李伯渊见状立马从怀里掏出来一条长帕替她擦眼泪。
“谢谢。”苏南接过帕子按在眼睛上。
看着李伯渊给姐姐递帕子，苏北牵着马缰的手渐渐收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看到姐姐身边终于有除了他以外的人关心了，他心里感到欣慰。
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胸口闷得很，快要喘不过气了呢？
看着李伯渊搀着姐姐走到了马车边，替她打起了帘子，为了防止她撞到头，李伯渊还细心的用手挡在马车上沿，目送着她上马车。
果然还是漂亮的姐姐更讨人喜欢呐……更何况他们很小的就相识了。
苏北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有点碍眼，眼前的两人真的看着越发像一对璧人。手上传来一阵刺痛，他松手一看，原来是手被粗砺的缰绳磨伤了。
可这手上的疼，哪能减轻他心上莫名的难受？
“走吧，”李伯渊走过来打了一下苏北的头，“时间不早了。”
李伯渊说完就翻身上马，一扬马鞭，向前开路去了。
在后边的苏北咬了咬牙，也纵身跨马，一夹马腹，跟着李伯渊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