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行（五）

他看着女娃。
女娃看着他。
大眼瞪小眼了许久，女娃终于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吹风啊？”
镇外不远处有一个小亭子，亭子周边植有树木，此时尽染枫色。亭中可凭栏远眺，眼前一道浩浩渺渺的江水，极处隐有山峦显现。秋风而动，天地间疏朗至极。
然而女娃品不出这里的诗情画意，只能在四面八方的风中瑟瑟发抖。
他皱着眉头说:“就吹一会。”
一会就一会吧，想着今日来的目的，女娃裹了裹衣服，坐回到石桌前。
“你知道我来洛镇做什么吗？”
女娃单手托着小脸，说:“不知道。”
他看了看女娃，走到石桌边坐下，说:“为了杀一个人。”
女娃问:“那杀了吗？”
他说:“没有，我正在与她商量。”
“杀人还要商量？等……你看我干啥？”女娃托脸的动作呆住。他凑过去，也托脸，认真地说:“请姑娘赏口饭吃。”
阳光透过来在石桌上落下一个小小的剪影。
女娃严肃起来:“杀人这件事真的很值得商量。”
几日前，酒楼老板娘说，客既声为强盗，当做盗行。酒楼自然不是简单的酒楼，所以他清楚老板娘这句话什么意思。老板娘知道他为何而来，并且并不担心他的来意。
面前女娃一本正经。
他说:“潭水边那夜我并没有真的想杀你。”否则你早就死了。
女娃说:“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杀你。”否则你也早就死了。
他盯着女娃看了一会，站起身来去解亭外的马。
女娃问:“不打了？”
“再打天就晚了。赶着回去挨骂。”
“我觉得你不是强盗。”
“那强盗该是什么样的？”
“刀疤脸，面目狰狞，体格健壮，还要扛把霸气的大刀。”
“如此说来，你倒是很有做强盗的潜力。”
他翻身上马，说道:“辛苦小朋友送行。”
“我要做强盗，哪还有你的饭吃。”女娃气鼓鼓地挥了挥拳头。
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夕阳下一人一马。面纱下他脸上的牙印已经没那么清晰，痕印像落下的淡淡桂花瓣。
今日是到洛镇的第十三日。
亦是离开洛镇的第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