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少女中二文学共赏（x）(2)

只要我一直重复着书写的动作，我就可以忘记其他一切。但是我不能做到，因为，清晨始终会到来。
(三)清晨
清晨涤荡的是黑夜的污垢，洗刷的是灾后的狼狈。于是清晨总是最为精力丰沛，向着冉冉骄阳幻想自己是个以梦为马的诗人。既然如此便要让诗歌“以太阳必将胜利”。我以为我是诗人，为了将我与同一条道路上的赴死烈士与哗众小丑区分开来，我必须有足够的资本予以自证。虽说拨云见雾，我终于看见了城市背后的远方，可是我又怎么知道远方是什么样子?历史的长河上上有无数的夸父前赴后继扑向太阳，而我还奔跑在路上。我只能阅读，阅读每一次日升日落，昼夜晨昏。
该怎么说，这个世界实在有太多我不懂的东西了。惩罚与救赎，平凡的日常不曾体味，但是我仍旧记得《罪与罚》里斯维德里加洛夫那声干脆利落的枪响。乌托邦似乎离现实生活过分遥远，但《1984》里最后所谓“战胜了自己”的温斯顿也能让人在和平岁月里不寒而栗。又比如生活从来风浪，现实里虽然没有浪矢爷爷的杂货店，可我们仍然能从《解忧杂货店》里感受到一丝人间的温度。你看阅读的意义正是如此，我太渺小，世界太伟大。即使从清晨开始奔跑，也没有办法做一个悲壮的英雄梅洛斯。或许换一张方式，从清晨开始，从一本书的封皮开始，我便可以静默而安稳地游走，灵魂伴随太阳，飞向一切方向。而我降落的那个时刻，便是日落之时，最后一道光辉收起的瞬间。
(四)黄昏
“终于结束了吗?”
所谓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概就是如此，黄昏是一种收纳的过程，它把人间的光辉悉数卷起，像给地毯翻个面似的，露出背面的夜色来。而它的功力有些过于可怕，连人们白天里的精神气也一并吸去了。此刻的世界昏昏欲睡，可图书馆里的时间却仿佛凝固了似的，不曾移动半分。在这里，时间是精神的，人是求知的，许许多多事物都是有魔力而不自知的。越是呆得久了，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书脊上的编码其实藏着许多秘密，你会知道的，虽然它们不会说话，可是你总会知道的。文学的I，经管的F，全是记号，全是语言。如果你是它们的朋友就会感到如此亲密，一个个书本都和有了生命似的，不等你去找它，它们就自来找你了。书架的作用不是让你因迷路而手无足措，而是要验证你是否对它们真诚。所以你是否愿意做个图书馆的密友呢?像我一样。
不过这么说大概也有不妥，毕竟因为工作原因常常呆在图书馆里也有些取巧的味道。说白了时薪不过两次城际的价钱，可是换来的经验大概确实是我所梦寐的。一眼扫过书的名字，是初遇，是拘谨，是悄然心动。抚过书的书脊，是爱护，是相识，是互相依偎。翻开书的封皮，是钟情，是相知，是生死与共。我也曾为美丽的他们一个个地掸去身上的灰尘，洗去铅华褪去岁月的皮壳，所有人还是年轻的样子。不过大概不会老去的慈母是可怕的，不会泛黄的书本也是令人生惧的。既然所有的一切都会老去，连这一天天的也要迎来老去的黄昏，那么选择爱一些不容易腐朽的事物去尽情地爱吧。我由衷感谢印刷术出现于这世界上，让文字得以长命百岁。不管蒙灰多少层，内里的精神从未改变。从这个意义上说，爱一本书，大概要比爱一个人要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