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尚武（终）(10)

拳法枪法的姿势在脑中不断回闪，刹那间，尚武已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武学新世界。
像是忽然有了光。
一瞬间像是归于黑暗的世界被光线硬生生拉出一条口子。然后豁口逐渐扩大，光线汹涌而进，吞没天地间所有的黑暗。
一只乌鸦腾空而起。附着在树干上的灰尘腾地扩散在空气里。
这突然爆发的动静让尚武心跳突然加快了一倍。
崇文的枪尖已经抢攻过来。是自己分了神，才给他可乘之机。
一刹那，尚武明白过来，平时所学的所有的武术理论到了决战中都是苍白的，只有面对真实兵器的刃口上传过来的阵阵寒意和愤怒的拳脚之际，头脑中那一丝的对敌反应，才是最真实，可靠的。
枪尖已近十尺范围，闪避已来不及。
崇文是用计，还是阴险，他不得而知。但在决斗中分神，着实是大意了。
倒拖铁枪撤步，脚下一蹭，向后滑出一丈，搬枪杆抡花横扫过去。
枪跟棍虽有相通之处，但枪有头尾，不出一圈。枪是缩圈为线，棍是横扫一片，用起来可以两头互换，所以才有了棍花。但枪是不舞花的，尚武这样使枪，在崇文看来，非但外行，而且愚蠢。
但这一枪扫过来拌着呼呼的风声，崇文才明白过来，这厮练得铁枪法就是把棍法揉在枪法里的，而且铁枪沉重，这一下横扫过来，枪杆纵然有韧性，也得被砸折了。
眼前铁枪暴涨，崇文一开步子，腰肢水蛇般猛扭，枪杆一挺一划，顺着铁枪的劲荡了出去。偷出手来开了一个举火烧天。
尚武看准空门兜地抬枪。崇文周身之力贯入枪杆，合着枪杆的弹性，粘着铁枪顺势滑上。
尚武眼前的红缨子一阵跳动，他将枪把微微一拧，浑铁枪尖便在阳光下晃出了一簇银光。
铁枪左右击刺，封住了身前破绽的同时也将崇文罩在枪影中。
铁枪无法抖动，只能是连续刺击，但刺出时势夹劲风，又狠又准，若是不留神给枪尖刺上一下，能把人刺个对透。只是这路枪法对体力需求极大，二人接连几个回合下来，尚武已经额头见汗。这时他不再腾挪身姿，只是矮着身形，见机而上。
崇文越打越是心惊肉跳，当年李成亭一语点破尚武枪法中的破绽，自己试了几次后也觉得确实如此，就觉得这路枪法实在是玩笑，碰上正经的枪法就不堪一击。但今日一见方知，尚武实在有过人之处，他能在几年之间将一套破绽百出的杂乱枪法改编成一套完整的枪术，实在令人咋舌。
但高手相斗，兵器一交，后着绵绵而至，决不容他有丝毫思索迟疑的余裕，但见尚武提枪而至，后手猛地一压，枪尖飞挑，崇文紧握枪杆拖枪而逃。
“背”字上北下月，“北”字好似左右两块肩胛骨，比武之时显出背部便是败，称为败北，崇文拖枪而走显然已经败北之象。
“崇文，你可别怪我。”
五寸，三寸，二寸，铁枪离崇文的背心越来越近。
血光被照耀的分外妖娆，宛若一块红绸飘飘洒洒。
腥甜的味道刺激着鼻腔，带来原始野蛮的快感。这一枪落到了崇文的左肩膀，尚武被这突如其来的胜利震撼到，眉间被阳光镀成金色，从这个角度看，宛若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