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其一）

1.
天台门被缓缓推开。
时至腊月，凛冽的寒风在空阔的天台上肆虐着，厚重的云层遮挡住了本该灿烂的阳光。
高悬的灰黑色天空中找不到一点蔚蓝。
少年径直走向不远处的栏杆。在他到达之前，已有客人来访。
2.
在被铁锈锈蚀得不成样子的老旧栏杆上，坐着一位与冬天的严寒毫不相称，穿着单薄的白色连衣裙的少女。
少女的嘴唇已然冻得发紫，瘦削的身影与上了年纪的栏杆一起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少年背靠着栏杆，在少女旁坐了下来。
尔后，便是漫长而又令人舒适的沉默。
3.
——“我问个问题啊。”
少年用干燥的嘴唇吐出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你想我阻止你吗？”
愣了一会后，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从少年身后传来。
“笨蛋。”少女一边说，一边轻巧地把鞋子脱下。像在进行着庄严的古老仪式，又像在温柔地为即将出嫁的女儿化妆，少女给脱下的白色帆布鞋系上了鞋带。
“这种事，我也不知道啊。”
如蚊鸣般的喃喃自语被呼啸的北风所掩盖，自然没能传入少年的耳中。
“谢谢你。”少女将鞋子轻轻地放在少年怀中，“很漂亮，也很合脚。”
身后没有传来回答，但少女并没有因此坏了心情的样子，继续笑着。
“……喂。”少女尝试再次搭话。
“干嘛？”
“不准来哦。”
“……哦。”
“绝对不准来哦。”
“……知道了。”
“那就先这样吧。”
“……”
4.
“果然，还是会有些害怕啊。”少女用力抓紧了生锈的栏杆，而后却又松开。
少年想说些什么，干燥的喉咙却无法如愿地发出声音。
“那么，晚安。”
——少女纵身跃下。
5.
少年送给少女的连衣裙，正逐渐地被蔓延的血液染成暗红。血泊之中，正挂在那曾为少女之人的脸庞上的，是任谁看见都会不禁替她落泪的，寂寞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