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医】浮木（十）

在战区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转眼就到了圣诞节前夕。
在这个最重要的节日里人们应该穿上好看的新衣服去听唱诗班唱圣歌，或者在家里燃起的壁炉旁装饰圣诞树。空气中是被烤得像抹了一层蜜蜡的火鸡和碎肉饼的香气，他们在烛光中交换小礼物————若是没有这该死的战争的话。
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士兵们的情绪都陷入了一种时而亢奋时而低迷的诡异起伏中，这可不利于行军打仗，索性两边都暂且停战修整起来。
或许对面的士兵比这边的气焰更低落？艾米丽有些恶意的揣测着，不然对面的指挥官怎么会急急忙忙送来休战书呢？他们远离故土，跑到别人的国家做出这种罪恶的事情，这个圣诞节里他们会为自己的行为忏悔吗？呵，谁知道呢！反正上帝他老人家可不会原谅他们。
此时艾米丽正抱着一个小箱子穿行在营地的帐篷间，脑子里各种思绪乱糟糟的闪过，不得不说，她有点想家了，还有学校的药田以及温室，她还想对角街的哈尔斯太太，她泡的红茶味道真是棒极了！
只是……
艾米丽空出一只手扯了扯自己的披肩，以免风灌进衣服里。
这可恶的风。艾米丽嘟囔着，顺便吸了吸鼻子。吹得眼睛涩涩的，弄得她有些想哭……
“艾米丽……医生？”一旁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艾米丽驻足，转头看去，正是奈布.萨贝达。
或许是因为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他，习惯于他的变化后竟有些熟视无睹，如今远远看着他走来，艾米丽才惊觉这个少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高了不少，甚至隐隐超过了她。
少年的表情依旧不够丰富，却不再阴郁，一头浅棕色的蓬松发丝并不完全乖顺，有几簇都翘了起来，勾得艾米丽的手指下意识的动了动——她很想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那触感一定很棒。
这么想着她就真这么做了。奈布有些无可奈何，却并没有制止，他甚至还伸手将艾米丽怀里的箱子接了过来，让她空出另一只手一起折腾自己的头发。
艾米丽笑嘻嘻玩着奈布头发的时候，奈布也垂眸看着她。
今天的艾米丽依旧穿着医务人员的制服长裙，朴素却干净，她的脸大半都埋在立领披肩上的绒毛里，愈发衬得她娇小玲珑楚楚动人。许是受了冻，艾米丽的鼻尖和眼梢都红红的，眼波也莹莹粼粼，若不是她的表情太过兴奋，倒颇有几分泫然欲泣的味道。
“艾米丽小姐，怎么这个时间来了？我以为圣诞节您会和同事们在一起的。”
“嗯哼，我是来送东西的。”直到把奈布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艾米丽才松开手，她微眯起眼睛，神色活像一只餍足的猫。果然还是奈布好玩，想家的情绪一下子被冲淡了。
“现在这个时间还有人让你送东西？”奈布皱了皱眉，大冷的天还是平安夜，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要现在送？
“嘻嘻，到时候你就知道啦！”艾米丽眨了眨眼睛，颇有些神秘的卖起了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