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难执(六)
刚进偏殿,浓浓的药草味扑面而来,太医刚刚把过脉,看到慕容离匆匆而来,忙俯身行礼:“王上。”
“免了。”慕容离疾步走到塌边坐下,看着执明没有半分血色的双唇,满眼心疼,握着执明的手紧了又松,像是怕弄疼了昏迷中的人。尽管,昏迷中的人,感受不到这一点点力道的变化。
“执明他......执明国主伤势如何了?”慕容离目不转睛地看着执明,不抱希望地询问太医。
“回王上,老臣仔细检查过,伤口用药后一直难以愈合,恐怕是那匕首上染了奇毒。老臣,已经耗尽毕生所学,无奈......唉。”一开始看到慕容离握着执明的手还会有些许不习惯,现今早已习以为常了,太医明白,无论是执明国主还是慕容国主,对彼此都是有着别样情谊的。“老臣先去改药方,不过,这些药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罢了,还望王上,早做打算啊。”
慕容离闻言,目光猛地一紧,双唇抿做一条线。
良久,就在太医以为慕容离不会再说话,就像前段时间一样一坐就是一整天的时候,他才轻声道:“你先下去吧,旁的,本王处理。你,尽力而为。”说着,摆了摆衣袖,让殿内所有人都退下了。
殿内重归安静,只有透过窗棂的空隙偷偷溜进来的那一缕阳光,经过小台、桌椅、摆件,曲折地落在了脚踏边,像是挣扎了许久的寻路人,最终油尽灯息......
“王上,我已命方夜去寻医,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过几天,我要举行登基大典,这天下共主之位,等你养好身体我便还给你。你若是恨我,我便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但是,答应阿离好不好,一定要好好的......”慕容离心里默默念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面色仓白的执明,直至眼前渐渐一片模糊,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自己已经多久没流过泪了啊,亡国后早已此心似铁,不曾想,今时今日,因一人,溃不成军......
金乌西落,月桂当空,方夜再次送来了晚膳,慕容离正欲拒绝,方夜已经上前一步,轻声道:“王上,登基大典相关事宜已大致罗列,还请您亲自过目。”说着,抬头看了卧榻上的执明一眼,又道:“您还有许多国事要忙,再加上要亲自照顾执明国主,您更要保重身体,万一您也垮了,这天下,岂不是又要乱了。”
慕容离看了方夜一眼,又看了看方夜带来的晚膳和奏折,最终还是起身,用了膳,又在偏殿批阅了奏折。直到夜已深,慕容离再三检查过偏殿的门窗、执明的锦被,才披着月色回了寝殿。
三天后,黄道吉日,晴空万里,慕容离一袭红色华服,金冠加顶,登上高台,祭拜天地,接受百官朝拜,万民叩首,国号玄明。
登基大典流程繁琐,慕容离华服厚重,一天水米未进,至典礼结束早已筋疲力尽。草草梳洗,命人将晚膳送至偏殿,慕容离看到执明,方才放下心来,随意吃了一点。
上次复国大殿上便有人行刺,这次即便自己早已安排大量精兵暗卫在偏殿周围,都不及亲眼看到执明安然无恙来的安心。
“王上,终有一天,能让阿离护着你。就像阿离曾经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把你交出去,今后,无论发生什么,阿离不会再让你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