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伯纳:人与超人(第三幕·上)(6)
史特拉克 (冷淡地)我注意到多数有钱的人是如此的。
门多萨 确实。我承认这种东西也传到我们这里来了。那是本世纪里很流行的。
史特拉克 社会主义一定渐受推崇,如果你们这般人也喜欢它的话。
门多萨 那倒是真的,先生。一种运动如果只限于哲学家和高尚的人去参与,那永远不会有实际的政治影响力,因为这些人太少了。直到一种运动能够传播到土匪间,才希望有大多数的政治力量。
田纳 难道你们土匪们不如普通的公民高尚正直吗?
门多萨 先生,我坦白地对你说吧,土匪的行为是不正常的。不正常的职业吸引两种阶层:一种是不够资格过普通中产阶级生活的,另一种是资格太好的。我们都是渣滓和浮泡,先生。渣滓是非常肮脏的,浮泡是比较高级的。
史特拉克 小心点!有些渣滓会听见了。
门多萨 那没有关系,每一个土匪都以为自己是浮泡,同时也喜欢听人说别人是渣滓。
田纳 啊!你是一个聪明人。(多萨点头,受宠若惊)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唐突的问题。
门多萨 没关系。
田纳 像你这样有天赋的人,只靠烤兔和霸王树果实,来管理这样一群人,怎么合算呢?我看过许多人,既没有才份,也没有你高贵正直,反而在色佛伊饭店享受着肥美的肝脏和香槟酒。
门多萨 哼!他们都会有吃烤兔的一天,正如我总会有机会在色佛伊饭店享受一样。嘿!我曾经在那里过——做过侍者哩。
田纳 做过侍者!我不相信!
门多萨 (回忆着)是的,我,山主门多萨,曾经是个侍者。恐怕那就是我所以成为世界主义的原因吧。(带着突发的热情)要不要我把我的过去告诉你们?
史特拉克 (不安地)如果不是太长的话,老朋友——
田纳 (打断了他)嘘!你这个俗物,亨利,你身上一点也没有浪漫细胞。(向门多萨)我很感兴趣,山主,不要理亨利,他不想听,可以睡觉去。
门多萨 我爱的女子——
史特拉克 哦,那是恋爱故事,是不是?很好,讲下去吧,我只怕你要讲你自己。
门多萨 我自己!因为她,我才自暴自弃的,那就是我会在这里的原因。这是无关紧要的,为着她,我可以牺牲一切。我敢说,她有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头发,她幽默、聪明、会做很可口的菜;不过她容易紧张的个性使她心神不安、无法信赖、变化无常、任性、残酷,一言以蔽之,令人梦牵魂系。
史特拉克 除了会做菜外,真像价值六先令的小说中的女人。她的名字是葛拉蒂司·普兰塔琴纳特夫人,是不是?
门多萨 不是,先生,她并不是一位伯爵的干金。我已经从网版的复制相片上对英国的贵族小姐很熟悉了。老实说,我愿意卖掉田地、体面、资产、衣服、头衔和我所有的一切,来博取她的一笑。一个平民,一个工人,否则——让我也不客气地回答你,——我就会看不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