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恐怖山脉(三)(6)
我们决定在第二天清晨装载好所有的飞机,然后尽快返回之前的营地。虽然在路线上有所迂回,但这是抵达麦克默多湾最安全的路线;因为在这块万古死寂的大陆上笔直飞越一片完全陌生的荒原会带来许多额外的、不必要的风险。考虑到大量队员不幸罹难,钻探设备也悉数被毁,想要继续探险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那些我们未曾向外界透露的疑问与恐惧围绕着我们,让我们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荒凉死寂、孕育疯狂的极地世界。
众所周知,返程非常顺利,我们没有遇到更多的灾难。在经过一段快速、不间断的飞行后,所有的飞机于第二天晚上——一月二十七日——都抵达了之前设立的南方营地;二十八日,我们分两趟飞回了麦克默多湾,其中一趟在途中短暂停顿了一次。那次停顿很短暂,因为在我们离开南极大高原,飞越大冰架时,在狂风中飞错了方向。五天后,阿卡姆号与密斯卡尼托克号载着剩下的所有成员与仪器,破开逐渐变厚的浮冰从罗斯海启程。维多利亚地上那仿佛在嘲弄我们的群山若隐若现地耸立在西面,映衬着南极动乱的天空,并且将狂风呜咽的呼啸拧成一种如同音乐一般的笛声。这种音域宽广的笛音令我的灵魂感到了彻骨的寒意。不出十四天,我们便将极地的最后一点儿征兆抛在了身后。能够顺利摆脱那片受到诅咒的、在脑海中萦绕不去的国度,让我们由衷地感谢上天。在那土地上,自物质最初在这星球那尚未冷却的地壳上翻滚、漫游的时候起,生命与死亡、时间与空间之间就在未知的时代里缔结下了邪恶而又亵渎神明的盟约。
回来之后,我们就经常阻挠南极探险,并且非常团结与忠实将某些怀疑和猜想埋在自己心底。就连年轻的丹弗斯,虽然已经精神崩溃,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退缩,或是向他的医生多说什么——事实上,如我之前所说,他觉得自己看到了某些东西,但是他甚至都不愿告诉我自己看到了什么,虽然我觉得如果他愿意吐露的话,会对他的精神状态大有裨益。虽然他看到的那些东西可能只是经历了先前的惊骇后,产生的虚幻余波,但如果他能说出来,或许可以解释很多东西,也让他得到舒缓和释放。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因为在某些罕见的、不可靠的瞬间里他朝我喃喃低语地说起一些支离破碎的东西——然而一旦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便会激烈地否认自己说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