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后的炸鸡

认识李昇勋，是她19岁那年的冬天。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看他坐在老旧的红色皮质沙发的角落，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握着酒瓶，左右臂弯下还圈着穿得暴露的女孩。唱着她从未听过的摇滚，她说她不喜欢摇滚，她嫌摇滚歌手大多都留着玩世不恭的长发或穿着老气横秋的皮夹克。
参加聚会的那天，她把头发随意的高高扎起，穿了毛衣和百褶裙，在一群豹纹，皮夹克里显得格格不入。
那年李昇勋26岁，家道中落，他的父母为了还债变卖掉所有的房产，一家人租住在破旧的老式楼房里。他那些有钱的兄弟在一夜之间杳无音信，无可奈何，他穿着早已过时的名牌外套天天为一家炸鸡店送外卖。
那天晚上，她没唱一首歌，也没说一句话，只是自顾自的端起酒杯，一杯杯的喝下去。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一年，高考失利，让她只够呆在一所挂名的野鸡大学，父母每月月初打来生活费时，问她些不痛不痒的问题，而后，也不再过问。
“嘿，有人告诉你，你的嘴长得很好看吗？尽管你今晚没开过口，但我相信你的声音很好听。”
于是，李昇勋听到了她的声音，轻柔甜美，带一点点尾音，那种感觉像是掉入了海里，却有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你一般。
“还真的第一次听见的话。”
她拿起倒满酒的酒杯，礼貌性地碰了碰李昇勋的杯子，然后一口闷了进去。
“想见我的话，就叫xx炸鸡店吧。”
他留下一句话，接着又继续跟皮夹克们喝酒，唱歌，聊一些他以前触手可得，可现在只能想象的东西。
“学生，有一份你的外卖。”
“大叔，我没有点外卖啊，是不是搞错了。”
“xx炸鸡店，写着你的名字。”
她接过门卫大叔递给她的炸鸡，掏出手机，拨通李昇勋聚会那天固执地存在她手机里的号码。
“Hi，炸鸡收到了？”
“为什么给我送炸鸡。”
“就当那晚你让我听到你声音的谢礼。”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就听到电话的那头传来吆喝声，随即就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此后，每天晚上自习过后，她都能收到一份炸鸡外卖，当然，李昇勋每天也能拿各种各样荒唐的理由搪塞她。
“订单打错啦。”
“店里大酬宾。”
“因为今晚有星星。”
“……”
“大叔，今晚没有我的外卖吗？”
大叔坐在狭小的门卫室，用昏黄的灯光凑合着看着一份报纸，听见她的声音，抬起头，对着她摇了摇头。
她突然感到有些失落，她好像有些离不开他的xx炸鸡店的外卖和他每天胡乱编造的理由了，说实话，当她在聚会上第一次见到李昇勋时，她便有些心动，她不喜欢老气横秋的皮夹克，却意外的觉得李昇勋穿着皮夹克格外慵懒帅气。
“嘿，在等我的外卖吗？”
李昇勋站在她前方不远处的路灯下，依旧穿着她第一次见他的那件皮夹克，手里提了一袋炸鸡，对她挥挥手。
她冲了过去，猛地扑进李昇勋的怀里，一种满足感和安全感立刻包围了她。
李昇勋也没有挣开她，由着她静静地抱着，看着她满脸通红的松开手，退后了好几步，然后他走进了她，俯下身，对着她的耳朵说。
“我可以用炸鸡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