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壹） 初见

像是一个很长的梦，长到他都不知从何而起，更不知尽头何在。他所知道的，只是一片黑暗，黑得令人窒息。
折磨。
明明拥有自我意识，却没有了感觉，连眼皮也无法撑开。他就像孤身作战的残兵，孤独而又绝望地与无尽的黑暗搏斗着。
该死的机械改造。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失去自我。
于是他与在体内作祟的系统程序抗争着。
过了多久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无尽的黑暗中，倏地出现了一道萤蓝色的光，穿透了单调的墨色。
身体的知觉似乎恢复了点。
——
是那道光的缘故吗？
到底是谁？
他努力想看见光芒的来源，却是用尽了气力，也只是堪堪撑开了一条缝。是一个人……好陌生的模样。新来的吗？
不管是谁，都不过是他们之中的一员，那令他憎恨的组织的其中一员罢了。敌意自心中攀升，他用微弱却又坚毅的意识抗拒着那人对他输入的所有指令。
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那一时占据内心的敌意，竟在那人触上自己脸庞时，失了一半。
他用力撑开眼，却在看到清晰画面的时候突然手足无措——他恰好看见，一滴透明的水珠落了下来。霎时间，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成了型。
——
也许，他不一样呢。
荒谬。自己，究竟在期盼着什么？就算他不一样，他也不过只有一人。条件远远不够，难道能指望那个人拯救自己吗？
他又闭上了眼。没多久，他感受到了身体禁制被解开的轻松感。怎么回事？他有些不安地抽动了一下。那人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安，轻声说了些什么。他努力地分辨着。
——“
我来救你。”
声音中似乎带着自信，坚定而又不可置疑。他莫名的对那个素昧平生的人产生了信任感。
他放松下来，任由程序破除时带来的轻微疼痛蔓延身体，直到身体最后一道禁制被解除。
他终于又得到了身体的控制权。
双眼在重获自由的第一分钟之后猛然睁开，紧随着身体的动作眨了两下。他扶着头，扯下了连在脑袋上的导线。他抬头，想看清来人。
面前，是一个戴着高级军帽的人——组织高层人物？！
怎么会……
那人见他如此反应，倒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将食指置于唇畔，示意他噤声。几乎是没有停顿地。
“准备好了，和我一起，闯出去。”
那人转身，用他刚好能听见的声音吐露出话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