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涘樱】正文（次）

 【涘樱】正文（次）
送君别离人间道，山樱九里逆时开
我是早上去的那，回到家时就下雪了。
“下得挺大的，不知外祖父的愿望还能不能成真……”他想在那棵树下赏樱喝酒，还要在月光下喝自家的米酒。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樱花呢……外祖父一直念叨着，如果他在今年之内去世了，那一定要在过年之前把他带回来。也是乐观，死亡前也念念不忘的樱花，可能这比他的命重要。
雪下午就停了，晚上我抱着外祖父的骨灰和遗物走向山上，走到半山腰时，光秃秃的山樱树干居然有了生长的迹象，我当时觉得那是错觉，毕竟冰封千里，雪落满地。当然的确发生后还是很震撼的，漫天的白色樱花瓣飞。
山路上隐约有人影，随着人影走到半山腰，那人也现出了实形。
“你好，早上没有好好地对你做自我介绍吧，”那人笑着说：“初次见面，宇衡，我叫白涘。”
“我好像也没有对你说过我的名字吧……”我叹了口气，真没有想到，那棵树居然真的成精了。
“你不也早就猜到了吗，我是那棵树的事实。”
他与早上不同了，最大的区别是服装，他早上穿的不过是便装，可现在穿的却是一件素白的华服；早上还像个人，但现在的白发白瞳却有一种神奇的吸引力，怕是用“回眸一笑百媚生”来形容都不为过。
“能让我抱着他吗？”他看着我手中的骨灰盒，发出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我好久没有抱过他了……”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对我抱歉地笑了笑。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还不时地看向外祖父。
我还是给他了，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把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上面，小声呢喃着，时而又沉眸似在倾听。他的眼神里充满着许多我看不透的东西，只是总有一种不变的温柔。
“嗯，走吧。”他突然来了一句，左手抱着盒子，右手却握向虚空，慢慢向山顶走去。我跟着他走向山顶，只见他右手所握渐渐有了实体，那是穿着旧装的外祖父，还是年轻模样的外祖父。
我跟着他们走，“外祖父”似乎很高兴的样子，脚步轻快，本来是白涘牵着他往前走，后来则变成他领着白涘。
他们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气氛中好似容不下别人。
“快点，”外祖父有些兴奋地说道，“我要请你喝我酿的酒。”他快步走上山，又回头，道：“是你们。”
我很快反应过来，只好快步追上他们。白涘相比起刚刚的彬彬有礼，现在显得十分痴情，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外祖父的身上，那种目光所表达的感情太过杂乱，却少不了依恋、不舍和爱。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消逝似的，不敢离开一瞬。
如果这种反应都可以算得上平静，那我应该怀疑他对这个词的理解有误区。
“话说回来，这樱花真是漂亮，”我想起这不合时节樱花，不由得好奇起来，“这个，是真的吗？”
外祖父停了下来，看着我又看看白涘，目光有些许复杂，白涘也他终于回过头来，收敛了刚刚的眼神，似笑非笑对我道：“这是真的，不过，怎么产生的……不能说。”
因为我的这个问题，一种微妙的气氛在我们之间蔓延开。外祖父沉默了一会儿，白涘倒是没什么影响，依旧轻轻牵着外祖父，从容地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