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声烦

“日天是一个文思缜密的人。”
我可以轻而易举的以我的理解去定义一个人。甚至定义完了扔了烟头转瞬间就忘了这句话。她来找我的时候，穿着平底鞋，戴着眼镜，捏着鼻子站在门外，我那时候浑身浮肿，头发打结，像只树懒一样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报上名来。”
“李悄吟。”
我听到这个名字打了一个激灵，仿佛小时候趴在窗台上听到耕田的老牛脖子上用红布裹住的大铃铛一样，我清了清嗓子里的痰说：“我先去洗个澡。”
她很漂亮，头发用手绢束住，没有挽住的落在肩膀上，打扮很随意。我脑子顿了顿，捏了一个纸团开始了今天的工作。纸团里面是李悄吟的全部资料。话头很多，我随便开了个头，然后聊了很久，她始终强调昨夜她在家里，没有出去。厕所里水龙头没关紧滴了七百八十一下之后我得出了结论，李悄吟没有撒谎，其中夹杂了详细的分析，分析是通过对话来得出的，而对话早已经录了像，所以得出的分析只是用来说通警察即可。但我只是一个心理医生，所给出的结论只能作为佐证，不能完全证明她在家里，但我相信她昨晚在家里，我昨晚看见她了。
但是我不能作为证人去向警察说明，我觉得警察应该可以找到证据，而不需要我这么一个一事无成的心理医生去帮助破案，我把结论放在信函里，写的是她没有撒谎。心想这事情应该就结了，挥手让李悄吟离开。
和人类探讨心思总是容易致使我劳累，因为他们的逻辑谬误和思维漏洞总是很多，我在判断时要尽力摆脱这些因素的影响，然后挑出能说的话去说，因为我也是人类，要尽量表现出我这个人类应该显露的样子。
可是，我在李悄吟的话中没有发现错误。
一时间我竟然有些无措，浑身冷汗，刚穿的新衬衣贴在背上湿答答的，从一开始她就把我当做研究对象了吗？大脑里留存了和她的大部分对话，我细细过了一遍，竟然回答的如此妥帖。我怀疑她了，我应该持续关注这件事了。
其实这日子没什么不好，作为一个有证书的心理医生，这些事全凭良心了，保持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客观或者不客观全靠心里的度了。
我没有职业操守。
我近乎疯狂的重新解构了所有的事。
雨下的很大，厕所里面水龙头已经滴了八千七百三十六下，我闻见模糊的水汽混杂着肥皂味，这种天气，老牛也不会出来耕地的，还是继续看电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