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序

                            
          穿着裙子的男人四散奔逃。孩子们躲在家中，时不时将头探出窗外，忐忑不安，却又期待着看到什么。每当这时，那些“全副武装”的母亲们往往将他们的孩子拉回屋内，狠狠地关上窗户，随后传来的，便是斥责与断断续续的哭闹了。窗外同样的场景已重复无数次，大人们对此早已麻木，可孩子们总是那么好奇，也许在他们眼里，每件未知的事情都充满了别样的乐趣。
      大概我也是那些孩子中的一员吧，虽然年龄稍大一些。
     警报拉响后不大一阵儿，人们便躲了起来。天色灰蒙蒙的，零落地下着小雨。我仍在奔跑，在大街上。直升机的轰鸣声响彻耳畔，我闻到硝烟味儿，跑的肺里发疼。即使汗珠遮住了我部分的视线，也能看到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步战车，说不出型号的坦克漆着墨绿色的油漆，从我身边缓缓驶过，紧随其后的是一批批士兵。雨水打在他们的头盔上。他们沉默着，向前方行进，只有军靴踏在地上发出的整齐划一的声音，与直升机的轰鸣，发动机的咆哮和我呼吸的声音混在一起，向街道两旁发出有规律的噪音。
   
    武器与人的配色皆黯淡不已。“他们终将与这座灰色的城市融为一体” 我后来是这么想。 但当时的我，只是跟在这支军队的旁侧，奔跑着，偶尔踩到水洼，发出汃汃的声音，很快被其他杂音埋没了。
     拐过街角，各色车辆将路口赌的水泄不通，雨仍下着，打在这些车顶上。前面围着一群闲人。
    "就是这儿了" 我想。
     两辆外形类似救护车，表面被漆成黑色的车停在那里，旁边横着几辆闪灯的警车。警察穿着雨衣，将那里围起了隔离带，并努力维持秩序。这架势整的倒像个案发现场。人们对这类事早已熟视无睹，却依旧紧个往上凑，如同太平洋中的沙丁鱼群。
     如果他们是沙丁鱼，那我就是沙丁鱼番茄罐头了，还没有从奔跑中恢复过来，我就气喘吁吁地往里挤，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重复着 : "借过"  ，"打扰一下" ，  "对不起" 之类的话，不是钩到这人的上衣，就是踩了那人的脚，好一阵儿才挤到了前面。毕竟我也是第一次看长出翅膀的人类。
     我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望向隔离带，然而里面只有几片带血的羽毛，像两只发了情的公鸡互斗后留下的烂摊子。
   
      雨水汇成的几道水流将血水冲到了我的脚下，我踩了一脚，水溅的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