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

我们眼里有光
他们说我的是灯光，尤为明亮
我有个朋友，眼里是火光，燃烧着希望
她声音极好听，手也漂亮，可家里人从不让她多说话，还给她厚厚的手套，平日里遮住眼里的光
有一天她悄悄来找我，涂了指甲油化了精美的妆，她说她受够了条条框框
可我再也没见到她，她乘了渡船去到江对岸，我决定去找她
可家长让我蒙住眼睛，别打扮的太漂亮，别露出一寸光
我不懂，父亲告诉我，有的人不甘于只有这点光，他们会抢走我眼里的灯光
这真荒唐，明明我们都有光
我乘上了渡船，设计的路线上水域本该风平浪静，可过了许久江面却翻涌起波浪，船夫沉默着坐在船头不理会我的质疑
倏然我失去平衡被冰冷的江水包围，船夫猛地撕开了我的眼罩
他用目光贪婪地一寸寸舔在我身上，如同我没有衣裳，目光深处的光芒逐渐成了漆黑的潮水
我的灯光恐惧地跳跃，明明江水更凉，此刻看着他的眼睛寒意却从心底升起
我拼命挣扎着，水淹没了我的呼救声
他抬起我的下巴，指甲掐的我生疼
“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的光不知道藏藏好吗，自己勾引我难道是我的错？”
我看见他胸腔里空荡荡，没有光也没有善良，有的只是赤裸裸的欲望
我眼里的灯光发烫，我喘不上气
我好疼，好冷
灯光要熄灭了吗
我看到江水深处，我找到她了
她躺在那儿，眼窝里灰灰的，精心化的妆找不到痕迹，身上遍体鳞伤
我恍惚间想起她走时对我说“今天是他生日啊，不打扮好看点怎么见他”
她的手上沾满了猩红色的粘液，伤口一道一道触目惊心
“反正我手敲好看”
“这双鞋子以前一直舍不得穿”
她的火光熄灭了，到底为什么
越来越暗了，模模糊糊我望见岸边有人
“这么晚出来肯定不做好事儿”
“自己犯贱，怪不得别人”
我好冷啊，真的好冷
熄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