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再爱你

“下山去吧，我不爱你了。”
“为什么？九良！你说过你会一直一直爱我的！你别赶我下山好不好？我爱你啊！”
“孟鹤堂！你听不懂么！我说，我 不 爱 你 了！”
周九良一字一顿，那四个字像千斤坠，坠着两个人的心直直坠到悬崖底。
“秦霄贤，给孟公子黄金百两，好好送下山。”
“大当家的，孟哥……”
“怎么？这山上我说了不算了是么？”
“是……孟哥，走吧。”
 
孟鹤堂一步一回头离开大厅，他眼底蓄着泪，任凭它们挣脱了藏有星辰的眸子砸到地面的尘埃里面去。周九良最见不得他流泪。平常，泪还没落下来，他就冲过来把人包在怀里了。可是今日的他，冷淡至极，都不曾抬头看向自己。
终于，人送走了。周九良抬起头来，眼底和脸都憋得通红，他眼角也闪着泪啊。
张九龄从屏风后走出来：“九良，你何苦呢？”
“我不爱他了。”泪和话一起砸到地下，轻飘飘的。“我不配。他太干净了。”他抬起手来，却不去拂脸上的泪，抵在鼻尖上。“九龄，我手上，总是一股血腥味儿，洗不掉的。”
他从椅子上滑到地面上，双臂环膝。平日里威风凛凛，发号施令的七尺男儿团成小小一团。“九良，你还记得咱们兄弟几个跟你上这佘山时的话么？”
“兄弟为先，百姓为先。富而不仁，是为杀之。”
“你都记得，就该明白，这么多年你我劫富济贫，所行皆为善事。”
“可朝廷……容不下我们的。我们俩不像你和九龙，九龙是和咱们一起上山的，都知道底细。可是孟孟不一样，他很干净。朝廷围剿，你知道的，我们几乎无力反抗。我得放他走啊，我怕他哭。”
“可这样他依旧是哭了。”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看我死去，一辈子活在回忆里，倒不如我让他死了心。”
 
 
朝廷围剿佘山，放火烧山，肃清匪徒，大获全胜。大当家周九良、二当家张九龄及往九龙等皆葬身火海。
满朝文武弹冠相庆，而佘山脚下城里却是一片缟素。
大家念着山上人的好，在山上立了几个衣冠冢。有人知道孟鹤堂曾上过佘山，私心里想着他和他们关系好，让他带众人前去拜祭。
“他弃了我，怕是此生，都不愿再见我。罢了，他死了，我就不去给他添堵了。”
众人只当他无情无义，骂骂咧咧，各自散去，却不曾看见深夜在坟前长跪不起，泣不成声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