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二)

海棠
记忆里邻居家有棵海棠树，一到开花的季节就是满树的红色，俗到明艳的红色。那个时候我个头矮小，头发没有现在这般茂密，干瘦干瘦，上蹿下跳，哪都有我。
开花的时候，偷偷长到院子外面的海棠树枝就受尽了我的折磨，每天都要揪一朵带在他头上。他眉目清秀的很，头发还比我长上那么一厘米，也跟我差不多高，我给他戴花他也从来不反抗，就更加助长了我的兴致。
等到海棠结果的时候，其他地方都沉甸甸地耷拉下来了，就那一支毫无动静。我眼馋得不行，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了个小篮递到他手里，就开始摇摇晃晃地爬墙。他一开始还作势要阻拦我，不过看我根本没准备理他，他就索性放弃了。
那个时候确实要比现在轻不少，我踩着两枝稍粗点的树枝，一只手拽着一枝稍细点的，另一只手摘果子。我很早就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孩了，懂得一些基本的谋略。偷果子要四处撒网，每个地方都得浅尝辄止，这样不容易被别人发现。我一边摘一边往下扔，大多数他都能接的住，偶尔也有漏网之鱼。开始我还兴致勃勃地给他计数来着，后来就没工夫搭理他了。
后来他告诉我，从他的视角看的话，那时候的我就像个猿猴。在此之后我就觉得自己是什么武学奇才，看了好几本金庸的小说，学了一整套四十二式太极拳，还不甘心的学人家修仙。等我彻底放弃武学，就是十六岁的事儿了。那天我打弹弓打死了一只鸟，那是我第一次打到鸟，我兴冲冲地跑上去，结果看到血淋淋的鸟，我吓得落荒而逃。我爸上前把鸟拾回家，收拾了收拾，剁上辣椒，炒成饼子。任由他好说歹说，我一口都没吃，我的武侠梦也就是这个时候破裂的。
哦，忘记说了，我摘海棠果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了。可能那个时候太开心了，也把自己当猴子了，从一根树枝荡到另一根的时候抖了个机灵，想在最后关头换个手，结果想象毕竟不是现实，现实就是我摸了一把空气，体验了一把短程、无防护版的跳楼机。
最可惜的就是没看到当时他惊慌失措的表情，要不然我就可以在跟他拌嘴的时候骄傲地宣称，时光倒流十二年，你还是很在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