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活着,死去,重生
不至感谢。
离开上海已经22年,今朝回想,不禁自叹。祖父是福建人,祖母是云南人,外祖父是满族人,外祖母是宁波人,而我则是上海人,出生于上海也就恋上了这座城。活到现在已是46年了,从孩童到中年,爱过却最后都是选择放下,放下便再也没有捡起,可能是外祖父说的男子汉不得弯腰,又或是我的绝情。
说到上海,就回想起小学和大学,从懵懂到青涩,一辈子只有一次。那对青春的怀念,只有这不足三四十年可活的身体才能知道。
小学,我是住在祖父的家中,因为父母是交大的教授,所以便住在职工宿舍,而那老洋楼、对街的石库门、梧桐树、教堂和每天都祈祷便成了无可忘却的回忆。儿时,有些许玩伴,虽无青梅竹马,但是有一位远房的表姐借住于祖父家中。放课后,跑进弄堂里,便是游戏的天地,资源紧缺的年代玩的也并没有那么多,但是看下就是一切。那时我还是懵懂无知的少年,无知、无识、不谙男女之事,可圣经上说: “你们,要像孩童,心要洁净”,当初还问过祖父,老人家也只是笑笑,摸摸我的头。在这孩提时代,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有趣,一切都是完美的,世界便是这嬉笑玩闹。大学,就读于交大,那个叫做上海交通大学的地方,父母来自那里,我也来自那里,至少在那7年我来自那里。到了大学,悸动的心开始了叛逆,也开始了爱情,最青涩的爱情。第一次恋爱是在我18岁,和她在梧桐树下相遇,那时我发现了我的凤凰,但是我却不是梧桐树,两年后便是各走各的了。
后来有有几位女友,也是散的散,离的离,最后我也选择了离开这生养我的地方,去了海的那一边。
自离国后第一次会到故土是在祖父逝世后的一周,那时天是阴沉的,不管是洛杉矶还是上海,一切都是悲痛的。老先生走了,那位在风雨中闯出大明堂的人,那位我从小就见到的人,那位穿着的确良衬衫在洋楼阳台上吃豆浆油条的老头,那位每天吃饭睡觉出门进门都祷告的老人,他走了,上海再次在我心中刻下了一笔。记得临终前祖父背的是《马太福音11章25节》“父啊,天地的主,我感谢你!因为你将这些事向聪明通达人就藏起来,向婴孩就显出来。
老人家走了,我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开始酗酒、抽烟、男女不洁,一切都变得昏暗,那心中最坏的自我得到了王座。这一切结束于父亲的信,他简单的说到:“回家看看,看看祖父去吧,我寄给你机票钱。”一月后,我收到了机票钱,万难的买了机票,回到了上海。下了飞机,在家中歇息了几日,不敢直面祖父也不敢去墓前祭拜,最后还是父母领着我去了墓前。一看到墓上的照片和在下方刻的一行经文,是《约翰福音》第3章第3节:“耶稣回答说,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人若不重生[注 1],就不能见神的国。”当我哽咽着强忍着泪水读完这句话时,顿时跪下了双腿,放声大哭。那日,我重生了,成了新的人。
从一个开始到一个开始,后便是结束。就如那本书中的最后几字说的一样,是欧米茄,是阿尔法,是初,是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