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序 [桃林小甜饼]

“阿陶，你又偷藏了好东西了。”
郭府的少爷抱着一坛子酒，鼓着脸撞门进来。
陶阳撂下手里的笔，赶忙接过他手里的坛子。
四月初的日头并不灼人，但也足够和暖。煦风潺湲，云水樛流。小少爷白嫩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含露的润泽桃花。他瞄了陶阳一眼，挺直了腰板，然后便扭过头不再看他了。
“从后院一路搬到这儿，也不嫌累，”陶阳就看着他笑，直到小少爷耳朵尖儿也红了个彻底，才转身吩咐小厮，“将酒移去花架下，再取两盏盌来。”
郭奇林朗声道：“要你家主子珍藏的那对天目盌，天青底的。”
见那小厮不敢妄动，陶阳笑道：“我有什么不能依他的，去吧。”
小厮偷笑，低头应了声是，便转身出去了，临了还不忘阖上了门。
郭家小少爷虽说是随和，却也不是全然不好面子。眼瞅着那小厮垂首带笑，便更不愿意搭理陶阳了。只占了陶阳的位子，平铺了细如生绢的宣纸，自顾自地研着墨。
“还气着？”
郭奇林搁下描金莲的墨块，不理他。
陶阳笑意更浓，他心里清楚得很，像小少爷这般人，脾性太过软和，哪里能真跟人生起气来。不过是偶尔一次小孩子心性，却偏偏让旁人撞上，害羞罢了。
“那酒我是特意给你备着的，不然，哪能放在后院石桌上？”
郭奇林蘸墨提笔的手顿了一下，不理他。
“若是你喜欢那两盏天目盌，带走也无妨。”
郭奇林目不斜视地作着画，不理他。
陶阳叹了口气，径直走到椅后，环住了小少爷的颈项。
“是真的，万事万物，哪及得上你重要。”
小少爷这下真是红透了脸了。
门外有人轻叩。
“少爷，盌来了。”
陶阳拽起低着头的小少爷，趁机在他侧脸吻了一下，笑得眉眼弯弯。
“走吧。”
小少爷头垂得更低了，那一声“嗯”声如蚊呐。
陶阳紧攥着小少爷纤长的手，一道出门去了。
门里书桌上，画还未干。
那上边分明是一枝临水的半开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