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传】守护者（五）

（作者：疏李繁棠    B站ID：树狸饭堂）
盘虬在石灯笼上的云龙，昏昏欲睡。风神行经它的身旁，右手轻抚其顶角，脚步未停，径直返回本殿。
云龙一个激灵，眨巴眨巴眼睛，总算是清醒了。旋即腾跃而起，欲追随风神而去。
——却在空中转了向。
风神听见右后方异动，习惯性地朝右转身，顿了一下，又多转了一点。
只见云龙高悬夜空，龙身盘曲，龙首沉压，呈蓄势待发之态。仿佛一旦确认前方为敌立刻便能扑上。
风神顺着云龙的视线望向神道边的灌木丛。
低矮的枝桠碎碎颤动，隐隐有树叶的窸窣声。
然而此时风是静的。
云龙伏低身子，在树影中潜行，上下獠牙咬住枝叶，朝一侧拨开了灌木丛。
一个人类女子打扮的活物，团缩在枝叶之后，瑟瑟发抖。
漏网之鱼？
可是方才败走的妖怪？
云龙歪头，眉额微耸，身体却默默地盘作防御之势，伺机而动。
此时风神有我慧眼加持，一眼看穿，便举手按下云龙，平静问道：“你可是我的信徒，为何深夜在此流连。”
话语带着回音，神圣辽远。
这团缩的女子听闻圣音，惶恐之情稍缓，小心翼翼抬起头来。
透过风神的眼睛我可以看到，她神色的变化很有意思。
从惊惧、紧张、担忧，到迟疑、谨慎、好奇，终于，还是稳定了心神，试探地问出心中的猜想：
“你是……不是妖怪……？”
“妖怪？”风神内心诧异，受神性压制，这情绪并未表现出来。
却见那女子愣了神。
我将灵视视线转调至女子身侧。只见清光笼罩之下，眼前的青年衣袖无风而动，羽织飘拂，不扎不束；神色安详端正，平静超脱。
女子大着胆子仔细端详。
青年发梢轻扬，额发却是垂顺的，将俊美无俦的面容遮去了一半。然而，一半眉眼间的悲天悯人之色，依稀可见。
她垂下目光，浑身微微颤抖，而后抬头，带着刻意压制却仍旧激动的情绪问道：
“您可是......守护这座山的风神大人？”
风神一切如常，周身平静。
除开我所能感觉到的，他心头一丝细细的暖流上涌、以及眼皮微妙地舒缓了角度，也没有别的变化了。
风神并未言语，轻收下颚，点头。
女子怔怔地直视着青年，两行清泪滑落。不禁低头闭目，双手缓缓抬起，合十而拜。
而后，才听风神开口，声音平稳深沉，回音萦绕：
“天光将启，你快回家吧。”
说罢，伴着龙吟之声，长风骤起，云龙归位，风旋激荡，草木摇曳。
一片树叶被风刮离枝桠，如一张符咒，绕着圈朝女子飞来。
女子下意识以袖遮面。
待风停歇再向表参道张望，神灵已随刚才的风云隐去。
女子四下环顾，见东边天幕隐隐有了光亮，石道安然，林木幽静。而风神回了本殿，不留一丝痕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