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云深一梦（下）

随便和避尘都是上品灵剑，二人又都天赋极佳，竟一时分不出高下，但魏无羡架打得多，素来机敏，只过了几招便脱开身向西南方向飞去，蓝忘机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二人一路见招拆招打的好不热闹，不知过了多久，一路向前逃窜的魏无羡比了个手势示意暂停，蓝忘机停手看他，再次道:“把通行玉令给我。”
“好好好，给你就给你，蓝湛你饿不饿，我们下去吃点东西？”魏无羡将玉牌抛给他，见他要走又补了一句，“你们家已经宵禁啦，你要在外面站到卯时吗？”
蓝忘机抬头看了看天色，顿了一下，魏无羡趁机凑到他身边，拽着他衣袖就往下拉，蓝忘机一时没挣开，也就随他去了，这才发现脚下是一片莲湖，碧色的莲叶层层叠叠地铺满了水面，不远处的码头上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这是何处？”蓝忘机微微蹙眉。
“云梦！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要是夏天我请你吃莲蓬！”
说话间二人便落在了莲花坞前的码头上。
莲花坞这边的夜里非常热闹，码头上卖小食和夜宵的小贩们扯着嗓子大声叫卖，泼辣的酒家老板娘大声斥骂着偷鱼的野猫，店里客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喝酒划拳，街上的人摩肩接踵，或交谈或争吵或嬉笑，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听在蓝忘机耳里模糊且嘈杂。他定了定神，突然发现刚刚还拉着他的魏无羡不见了，街上人头攒动却到处不见魏无羡的身影。
蓝忘机心头一跳莫名有些发慌，刚要去寻他却听角落处传来少年清脆的声音:“蓝湛，这边！”
蓝忘机心下稍安，立刻走了过去，魏无羡递给他一个油纸包着的酥油饼，自己也咬着一个，嚼着饼含糊道:“这家的好吃，就是买的人太多，我就先过来排队了，你尝尝。”
“食不言。”蓝忘机接过饼，见他还要说话，便开口截下他的话，然后安静地吃起来。
“哪儿那么多规矩。”魏无羡不以为意，三两口吃完自己的饼，带着蓝忘机四处闲逛，给他讲这里发生的各种趣事，少年的眼眸闪亮脸颊微红，很是兴高采烈。蓝忘机看他一眼，默默垂下眼睫继续吃饼，耳边依然吵闹，但似乎没那么让人讨厌了。
二人转了一圈，回到了岸边，魏无羡买了两个莲灯，递给蓝忘机一个，将自己莲灯上的蜡烛点燃放进了湖里，难得安静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念片刻，然后睁开眼静静地看着莲灯随着水流飘远，轻声道:“他们都说莲灯是用来祭奠亡人为人祈福的，我放过好多，可总也不见我爹妈给我托个梦什么的，你说，他们真的能看到么？”他说完突然又笑了起来，“嘿，哪天我死了就知道了，别人不说，江澄总要给我点一盏的。”
“……”蓝忘机听着这话有些不舒服，没接他话茬，将手里的莲灯也放了下去，也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睛，为蓝家祈福，再睁开眼时，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唯余潺潺流水，水中灯影摇晃。
而那人，遍寻不见。
“……魏婴？”
无人应答，耳边嘈杂的声音忽然间清晰起来，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丧心病狂！天理难容！”
“杀得好！”
“夷陵老祖死啦大快人心！”
“真是天道好轮回！”
……
蓝忘机徒劳地捂住双耳一步步后退，落荒而逃。
“……忘机，忘机？”清润的嗓音驱散了耳边的嘈杂，蓝忘机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隐现，死死地看着眼前人，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蓝曦臣。
“……兄长。”
蓝曦臣看着他，良久，低低地叹了口气，温声道:“你累了，回房去休息吧。”
“嗯。”蓝忘机应道，揉了揉额角，起身收拾翻开的书册，目光落在其中的某一行上，手顿了顿，终是合上了书页，和蓝曦臣一同走出藏书阁。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