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八归·画堂（三）

“您别生气了，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我小时候不也是顽皮的总气师父，还是个孩子小着呢，玩儿心重，您回吧，我跟他聊聊。”孟鹤堂瞅准了时机想支开胡师傅，胡师傅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摆手回了厢房，孟鹤堂走近跪在地下的少年，低头看着他一起一伏的胸脯，竟觉得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孟鹤堂云淡风轻地问着，内心却有些压抑不住的喜悦。
“我叫……周九良。”少年回答的迟疑，但后三个字利落干脆。
“多大了？”孟鹤堂继续问。
“十五。”还是简短，听不出任何情绪。
“起来吧，别跪着了，天太热，会中暑。”孟鹤堂伸手想拉周九良起身，手刚碰到他的肩膀，少年却立马弹开了。
“不行，师父说要跪到太阳下山，不能起。”周九良说的不紧不慢，听着却那么不可更改。
孟鹤堂吃了个瘪，本炽热的目光一下子暗了，“那你跪着吧，离太阳下山还有好一会儿呢，我在亭上二楼，累了来找我。”狠了狠心，扭头离开。
周九良跪在地上，虽然情绪不爱表露于色，但着实被孟鹤堂吓了一跳，这位角儿也不知是什么脾气，竟然关心起自己这三弦小学徒来了。周九良从始至终没敢抬头，低头看着孟鹤堂的脚尖儿，直到他迈着云步出了自己的视线，这才深深地叹了口气，轻轻动了动自己的肩膀，背上的伤被太阳灼的火烧火燎，心里也被孟鹤堂搅得乱七八糟。
孟鹤堂上了亭楼，喝了一口茶，觉得难咽，脚不自觉的往横栏走，双手抚上横栏探头望向庭院，周九良还跪着，阳光太强看不清物什，孟鹤堂想起自己刚刚吃瘪心里不顺，便不去看那少年，闭目养气。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也不是过了多久，一只蝉趴在窗棂上呜哇呜哇的叫，生生把孟鹤堂吵醒。孟鹤堂伸手揉了揉眼，脑子里第一件事就是回头看一眼庭院，周九良还跪着，但似乎有些摇摇晃晃。
孟鹤堂一个回身的功夫，突然听得一声隐隐约约的哗啦声，再回头，周九良小小的身影已经倒在了梧桐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