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志
风吹过熄灭的火堆,扬起一缕青烟,慢慢飘散在这西北的寒夜里。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民,孩子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在熟睡中也紧紧的抱着母亲的胳膊。老人们望着燃烧的火堆和夜空发呆。偶尔传来一声呼唤母亲的哭声。
这一幕在这个冬天的西北格外的常见。人们已经习惯了这一队队的流民,衣不遮体在路上蹒跚而过。西北的这个冬天显得格外的漫长,漫长到明年的草长莺飞,很多人都只能在梦中一见。自西北侯带着西北男儿为那个不成器的皇帝打开一条生路后,就打完了西北这块土地的精气神,让这块在风沙中磨出了一腔豪气的百战之地如同被打断了背梁的汉子。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却没有怪过西北侯,他们认着一个理,不论西北侯是否为了救那个败家皇帝,西北侯面临的敌人都是曾与他们父辈,爷爷辈为敌的草原狼军与狼军身后的胡人。自家儿郎战死沙场,面对的是北方的那些敌人就够了,至于为谁死,是否死得其所,那是大人物的事轮不到他们这些衣食不保的难民操心。
呜~呜~一排号角吹响,草原上响起一阵雷鸣,一匹战马踏着雷鸣的鼓点一身肌肉随着每次的跺地和蹬踏放松绷紧。马背上的年轻骑士随着战马的起伏呼吸,眼神中全是炙热。“杀”一声大吼,喝应的是千万声年轻骑士一样的怒吼。与他们相撞而来的是一支人马俱披黑甲的骑军。三百步,看着对面骑军的整齐冲锋年轻骑士的眼底闪过一丝畏怯,这就是三十年来打的他们祖先不敢向东一步的大秦玄甲铁骑。年轻骑士放下马头上的黑布,战马开始疯狂加速一声声喊杀声响彻身旁。玄甲铁骑在同时也开始加速,不同于草原狼军的声势如雷,玄甲军的冲锋有的只是整齐如战鼓的马蹄声。三百步一瞬而过两路骑军如两只钢铁巨兽碰撞在一起。玄甲军为首的一名骑士背后背着一杆猩红大旗上书一个巨大的“齐”字。齐峰盯着眼前的狼军军阵从一骑骑擦肩而过的狼军身上,感受着每一丝细节。看着那些在厮杀中仍不减速的狼骑。
齐峰吐出一口血水,埋头继续冲阵,他就知道这是一场血战了。两军互相凿阵而过,齐峰带着骑军绕出一个大弧冲向敌军侧翼,狼骑也同样默契的画出了另外一个弧线。在弧线之间的距离拉到一百步时再次开始加速对撞,齐峰一马当先直奔狼军的抗纛之人。看着那面绣着苍狼啸月的大旗齐峰抬起手中的战刀,随着战马的冲锋笔直而去。“锵”战刀磕在草原狼骑特有的月型弯刀上带出一道火花,齐峰一拧手腕借着磕碰带来的力量在错身而过的瞬间让战刀画出一个圆刀尖直奔对方后心。同时迅速后躺,倒在马背上躲开随后一骑的迎面一刀。翻身而起背部一刀带着寒光砍来。齐峰咬牙一刀向前磕开一柄弯刀,绷紧背部肌肉硬抗了一刀。两只骑军互相穿阵而过,齐峰就像一把尖刀的刀尖一步步刺穿狼军厚实的军阵。两军再次分开,齐峰看着身后已经不足一千骑的玄甲铁骑,他知道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没想着回去,再也看不到西北的大漠风沙了。
西面的天际线下烟尘渐起,敌军的援军到了。齐峰将大旗插在地上,带头向敌军最后的两千骑冲去。“风起”秦军每逢大战死战必有风起二字响彻云霄,这是秦军的骄傲,也是大秦敌人的噩梦。一千玄甲骑一千声风起,如黑色的狂风卷向狼军军阵。
百里遂云看着插在地上的齐家战旗,第一次有了对秦军的敬畏。他对秦军的印象都停留在父辈对这个王朝深深的畏惧和和自己对秦军名不副实的军力之中。“这支能以九千骑让我麾下一万四千精锐损失殆尽的秦军,这才是那个能让我们父辈三十年不能西进一步的雄师,西北候麾下的玄甲铁骑。”
伸手拔出插在地上燃烧的战旗,百里遂云看着眼前已经全部战死的玄甲骑挥旗西指“全军西进,逐北城。”
一匹战马从逐北城中驰出,骑士紧捂这心口的书信,向西北而去。火堆旁的老人裹了下身上的烂皮袄,看着最后一丝青烟飘散,起身向北望去,喃喃自语道“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