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

一个地方，当它的人口聚集到一定程度时，她将会丢失掉夜晚。
这个人所在的小城便是这样，再晚的夜，路灯下必有行走的人。
这个人也行走在路灯下。
这个人刚下班，不知为何，他正头晕眼花中。
不远处还传来狂妄的引擎声，让这个人更感到恶心。
远处的灯光已经可以辐射到这里，
不时的，还有各类汽车、摩托飞住那里或者远离那里。
这个人看着这些车灯、路灯、
还有眼前、远处一些大楼的探照灯、窗口的日光灯、万紫千红的霓虹灯;
听着马达声、灯泡的嗡嗡声、路过商店的电视声、远处城市边缘工地传来的声音。
这个人感到，饿了。
这个人知道一个好去处。
这里远离那些繁华的地区，安静的只有路灯下飞来飞去的不知名的小虫陪伴。
这个人从未想通这个路边摊为什么要在这里摆摊。
摊子的主体是一部蓝色的麾托三轮车，上面放满食材还有些成套的简易烹饪工具。
坐在三轮车上的是年轻老板，低头看着手机，他从不带耳机，将声音开到最大。
然后是由三张简易的折叠桌子在一旁构成的客人区，组成三角形，
每张桌子每面都配一个小圆塑料凳，看起来像是刻意为之。
通常这个人来到时，三角有一角就已经会有一个老人坐好，就好像坐了很久一样。
这个人坐在老位置上，喊道，
  “老样子。”
一碗只有汤底的面条，夜夜如此。
这个人开始开动，什么配料都不用加，就这样，面条、汤水。
年轻老板手机传来电影的声音，这个人边吃边听，突然听出来老板在看《我十一》。
不对，这个人边吃边想，想不起片名里年龄是多少了，好像是十六，算了，
反正就是那部，有关成长的电影。
这个人吃完面条，喝着汤底，想起之前跟老板的对话，
  “老板你那里人啊？”
  “广东。”
  “蛮近的。”
  “之前干什么的？”
  “学生。”
  “高中？”
  “大学。”
  “什么专业？”
  “忘了。”
  “……”
这个人喝完了汤，莫名的哭了，慢慢的、不出声的。
只哭了一下，就那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