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我未出生的哥哥

   和妈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停下了准备冲洗最后一遍的碗筷。她略带尴尬的问我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我坦言是和爷爷聊到计划生育时期，爷爷举了身边的这个例子，不过我没告诉妈一件事-爷爷阐述这件事带着责备的语气。
  妈不愿谈及细节，只说当时是去井里打水，正好撞见了镇上的生育队。我顺着问道：然后直接抓去人工流产吗？讲这句话时，我学着电影里那手术钳夹碎的动作。
  妈摇头否决。过了一会补充道：当时是被抓去打针。说完，她就不再补充了，打开水龙头开始冲刷碗筷。
  突然我们都像被设定好了的机器人一般，她的设定是完成手上的事，我的设定是原地待命。我们刚开始的交流被掐断了。
   “没事，有他就肯定没有我了！”原谅我这样说，尽管事实如此。妈似乎同意这句话，因为她转过头看了我许久。
  “你看，要是有他，那还有后面的姐和哥，我就不应该出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补充，可能是怕妈觉得我是个自私的人吧。
   妈听了后突然略带笑意地说：是啊。你都长这么高了！
  这是我和我妈的第一次谈及未出生的哥哥的一段对话。
  我经历过了这么大的危险，冒着极小的概率冲到这个世界，是以他胚胎十月后离开这个世界作为代价。
  如果没有奶奶的一句“我来承担一半的罚款”，我可能也经历了同样的命运，在某个下午成了一堆医疗垃圾。
  谢谢你们，没有选择让我在狭窄的黑暗空间来不及和世界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