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正文_第十二回 玄奘秉诚建大会 观音显像化金蝉(2)

万里长空淡落辉，归鸦数点下栖迟。
满城灯火人烟静，正是禅僧入定时。
一宿晚景题过。次早，法师又升坐，聚众诵经不题。
却说南海普陀山观世音菩萨，自领了如来佛旨，在长安城访察取经的善人，日久未逢真实有德行者。忽闻得太宗宣扬善果，选举高僧，开建大会，又见得法师坛主，乃是江流儿和尚，正是极乐中降来的佛子，又是他原引送投胎的长老，菩萨十分欢喜，就将佛赐的宝贝，捧上长街，与木叉货卖。你道他是何宝贝？有一件锦襕异宝袈娑、九环锡杖。还有那金紧禁三个箍儿，密密藏收，以俟后用。只将袈娑、锡杖出卖。长安城里，有那选不中的愚僧，倒有几惯村钞。见菩萨变化个疥癞形容，身穿破衲，赤脚光头，将袈娑捧定，艳艳生光，他上前问道：“那癞和尚，你的袈娑要卖多少价钱？”菩萨道：“袈娑价值五千两，锡杖价值二千两。”那愚僧笑道：“这两个癞和尚是疯子!是傻子!这两件粗物，就卖得七千两银子，只是除非穿上身长生不老，就得成佛作祖，也值不得这许多!拿了去!卖不成!
”那菩萨更不争吵，与木叉往前又走。行勾多时，来到东华门前，正撞着宰相萧瑀散朝而回，众头踏喝开街道。那菩萨公然不避，当街上拿着袈娑，径迎着宰相。宰相勒马观看，见袈娑艳艳生光，着手下人问那卖袈娑的要价几何。菩萨道：“袈娑要五千两，锡杖要二千两。”萧瑀道：“有何好处，值这般高价？”菩萨道：“袈娑有好处，有不好处；有要钱处，有不要钱处。”萧瑀道：“何为好？何为不好？”菩萨道：“着了我袈娑，不入沉沦，不堕地狱，不遭恶毒之难，不遇虎狼之灾，便是好处；若贪淫乐祸的愚僧，不斋不戒的和尚，毁经谤佛的凡夫，难见我袈娑之面，这便是不好处。”又问道：“何为要钱，不要钱？”菩萨道：“不遵佛法，不敬三宝，强买袈娑、锡杖，定要卖他七千两，这便是要钱；若敬重三宝，见善随喜，皈依我佛，承受得起，我将袈娑、锡杖情愿送他，与我结个善缘，这便是不要钱。
”萧瑀闻言，倍添春色，知他是个好人。即便下马，与菩萨以礼相见。口称“大法长老，恕我萧瑀之罪。我大唐皇帝十分好善，满朝的文武，无不奉行。即今起建‘水陆大会’，这袈娑正好与大都阐陈玄奘法师穿用。我和你入朝见驾去来。”
菩萨欣然从之，拽转步，径进乐华门里。黄门官转奏，蒙旨宣至宝殿。见萧瑀引着两个疥癞僧人，立于阶下，唐王问曰：“萧瑀来奏何事？”萧瑀俯伏阶前道：“臣出了东华门前，偶遇二僧，乃卖袈娑与锡杖者。臣思法师玄奘可着此服，故领僧人启见。”太宗大喜，便问那袈娑价值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