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戏子无情一生伤
他极爱听戏。
那年洛阳烽火四起,他奉命领兵出征。一出征便是六年。
闲暇之余,他总是到戏班子里听她唱戏。六年里,他习惯了坐在角落听戏养神,她习惯了台下总有一个人听戏到最后仍不肯离去。
偶尔他会邀请她到军营里为她唱上一段。她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唱戏而准备,每次总是打扮得漂漂亮亮。
洛阳战事结束后,他又奉命领兵征讨边关。
他问她可愿随他去?
她说:“烽火战乱仍不休,唯有安平自我愿。”
六十多年过去了……
他辞官回乡。回乡的第二年,他命人在院子里搭建了一个戏台子。
他仍旧习惯了每晚坐在角落里听戏……只是他一直在,那戏台上却空无一人!
后来她有了她自己的戏班子,她习惯了在结束之后,一个人默默在台上唱戏。她也不记得自己唱了些什么,就嘴里碎碎念了些:
君行千里,莫忘……也不知是要莫忘什么,她觉得自己老了,连词都记得不清不楚。
听说,曾经威震八方的平南将军,最后静静死在了他家里的戏台子上……
“师父,你可是在等什么人?”少女问道。
老人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她颤巍巍地走上来戏台,终是把那句词唱了出来:
君行千里,莫忘加衣;烽火战事由你平,妾身只愿君一生安好……
她不知道这词好不好,只是觉得仍未表达清自己真正的想法……她想,可能是自己学识浅薄,连词都填不好……
她卧病在床的那一年,对她徒弟说了句:
我想着,他一生征战荣耀,不能因带我这戏子而背负骂名。他这一生应该是战名显赫的,而不是夹杂有污点。
我想着,他可能会突然出现,再听我唱一曲青丝白眉尤见君,君行千里妾心行!
他应该不会嫌弃我老了吧……
她师父一直在等一个人,可又不是在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