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夜姬的平安京纪事（十二）

周围风的流动有些异常。不等我们靠近柱子，一个额生双角、黄龙护体的男子突然出现。他先是露出惊喜的表情，继而黯淡下来，“你们……是何人？”
他的气息很奇怪，有点像神明又有点像妖怪。我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存在，忍不住偷瞄了晴明一眼，看博学的晴明能不能解答。
“冒昧来访，请问阁下是风神大人吗？”晴明沉吟片刻，道。他的语气带着不确定，但态度上的尊重无可置疑。
男子愣了愣，眼帘低垂，“不，世上已经没有什么风神了。我一目连，只是个风妖而已。”
一目连……由神明堕落而成的妖怪吗？相传没有信徒的神明会失去存活的意义，剩下唯二的路径可走。一是消散于天地间，二是成为妖怪。而对于大多神明来说，沦为妖怪是种生不如死的耻辱，所以极少有选择这样做的。
晴明曾跟我讲过一些故事，但一目连却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位选择第二条路的神明。我很想知道，千百年前这个村庄到底发生过什么，让这位看起来十分温柔的神明失去信徒；又是何种缘故，导致他甘愿变成妖怪也要继续在世间生活？
晴明似乎想到了某些事。他叹了口气，说：“是我来晚了。”
来晚了？我也觉得自己来晚了。即便我成为信徒并不合格，可只要有信徒在，一目连还会是一位尊贵的神明吧。我能感觉出曾经的他多么爱护信徒，太可惜了。
“没什么来不来晚之说的。”一目连面容平静，“哪怕我成为了妖怪，依旧有能力去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一切。”
“身为‘强者’，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不会伤害到‘弱者’吗？可以作用于守护？”妖刀姬突然开口。
“自然是可以的。”
妖刀姬抚摸着长刀，再次陷入沉默。
真是温柔的风神大人啊！那样执着地去守护。我内心不禁涌现出对这个村庄村民的羡慕。被风神大人守护，一定是一件相当幸福的事情。
“一目连，此处人迹罕至、颇为荒凉，不如去寒舍一趟。相信平安京里千千万万的百姓都会很期待你的到来。在那里，你也能守护更多人不是吗？”
“咿呀！我也是，我也特别期待一目连哥哥到来的！”听到这个提议，我兴奋极了，连忙加入说服对方的行列。
一目连的神色有些动摇，几次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他最后伤感地抚摸一下腐朽的柱子，答应了下来。
“好。”轻声一诺，宛如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