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寂雨(下)(2)
三人每天相聚在广场前,他们彼此看着对方,也看着擦肩而过的其他兄弟姐妹。他们最初的笑容消失了,他们像肯萨尔一样,在辛苦的体验逐渐唤醒了曾经的那次洪水的记忆的同时,这阴云好似变成了即将要敲响的死亡的钟鸣。尼肯教授在这段时间诧异的放弃了课本,给他亲爱的学生们普及起了“死亡”的概念:
死亡代表什么呢?我们对死亡也许有两种认识,它代表了两种状况。第一种是你知道死期将至,却不知死亡何时降临,这时面对死亡只有恐惧,你无比想要逃离,却知道怎么也逃不出去;而第二种,死亡从天而降,也许是意外,也许是被敌人的武器刺穿了心脏,死亡发生在一瞬间,但你却毫无恐惧,因为在你没有招架住那致命一击的时候,你就知道也许在几分之几秒之后就要与世长辞了,在那种状态下,你却能坦然地面对死神,和她微笑谈心,甚至会帮她读秒……
这一堂课更令肯萨尔加深了对这片天空的敬畏。
七月四号,到所有工作结束的那天,黑云也如期压满了谷地的上空。飓风提前好几天到来,那些临时加固在房屋上的木板,在狂风拍打下吱吱作响。肯萨尔手提着桶独自一人站在最后的住所面前,祈祷着他辛苦一天的成果不要那么快的被摧毁。谷地的树叶还全是绿色的,也都纷纷吹散,连同细碎的砂石在山谷中成群结队地飞扬盘旋,有的落进峭壁上的精灵洞穴中,有的沉到河流在细浪的卷挟中消逝,有的则生疼的打在肯萨尔的脸上和身上。
他还要将桶还给管理仓库的负责人,于是开始向家的相反方向走着。那管理员叫什么名字来着?对了,劳伯,劳伯。他看着悬崖顶上呼啸的小小的联盟旗帜和峭壁上被辛达林的辉夜藤装点的并再次变得散落不堪的岩墙,想着一些魔法书中的咒语。走过林间地,士兵的操练项目此时又多了一个。那个正在发号施令的兽人军官,右手衣袖空空的在风中颤抖。肯萨尔并不记得有这么个断臂军官,直到他忽然回头,那熟悉的面孔、凌厉而又恐怖的眼神立刻刺痛了他。
“努阿德将军。”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他只听说努阿德的手臂在第二天就因感染而不得不送到北境进行医治,却不想成了这个样子。将军的表情一直是这样的,肯萨尔知道,他失去了手臂也不是他的错,他却感到不安和愧疚。他不敢正视这双眼和那空空的衣袖,快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