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②篇
散场了,程蝶衣把两个小徒弟赶到街上,让他们自己买些喜欢的东西,自己则留了下来。
到了后台,熟练的抹妆描脸,不一会儿虞姬便再现了。
眉眼中带着少年时的傲气。他本就该拥有这份傲气,毕竟无人似他一般“本色出演”。
戏台上只他一人,独自轻声哼着调子,开口缓缓而唱。
明明是一台两个人的戏,却更像一场独角戏。
可不是一场独角戏吗,连个观众也没有。他这么想。
像是为了打破这个想法一般,台下居然响起了拍掌声,在空旷的戏园子里孤零零的响。
台上的人明显一个颤抖,显然是被吓着了,忙拢拢衣袖,站在原地低了头惊慌的不断朝人道歉。
毕竟连这戏服,都不属于他了。
台下的人好像也被吓了一天似的,急忙站起身来从黑暗中走出来。
“程老板这是作甚?这戏台子本就为您而打造,袁某人可受不起。”
程蝶衣被刺激了般猛地一抬头,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袁四爷?”
“正是在下。”
真的是他,他居然回来了。
听到了肯定的回答,蝶衣又开始惶惶不安起来想问的很多很多,但没法整理起思绪。
倒是袁世卿,像是看破了他究竟想问什么,自顾自的开口。
“当年文/革,我确是被关押下去,可并未行刑,后来这革命的越来越不像话,我就跟着几个弟兄偷跑出来了。”
程蝶衣只是愣愣点头,艰难的扯出个笑给他。
那些晦暗的日子,在看见袁世卿的一瞬,潮水一般涌上脑海。
“今日终于与程老板再遇,为了这段缘,赏个脸到袁某人府上小叙一番,如何?”
他说的是府上,旧时代的根扎在他的脑海里,除不掉了,他还认为他是原来的袁四爷。
“多谢四爷抬举,蝶衣感激,只不过今日带过来两个小徒儿,恐怕是不能和四爷叙旧了,还是改日吧。”
“想不到程老板也会教别人唱戏,只不过恐怕是无人能比您唱的要好了。既然程老板有事在身,袁某也就不打扰了,待到再会之日,程老板若是不想叙这个旧,袁某人也要绑着你去了。”
袁世卿就看着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程蝶衣被惊得心慌,不敢细想他所言到底真假,朝他点点头便匆忙转身走了。
四爷那灼热的视线一直紧追着他,不用转身探看都能感受,有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不过他没发现的是,在他走远之后,袁世卿的眸子暗了暗,脸上的神情也逐渐变得冷淡。
他独自一人站在偌大的戏院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良久才迈着略有些蹒跚的步子向外走去。
时间终是平等的,在每个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留下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