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信号 Part.1(2)

     我晃动子弹，听见里面传来了细小颗粒滚动的声音。
     “是盐。12#盐弹。”
     “盐弹？”我仔细端详一下这颗子弹。“人可不会被盐吓跑，女士。”
     “但有些东西会。”她把子弹重新插回武装带。“邪灵、妖怪、鬼魂……对那种东西的描述要多少有多少。那东西本身也要多少有多少。”
     “唔。您是一位猎手？”
     “你知道我们啊。”她有些惊讶。
     “略有耳闻。”我撤下她喝空的酒杯。“我小时候的玩伴也成了一名猎手。两年前她说要去打猎，然后再也没能回来。”
     “干我们这一行就是这样的。”眯着眼看着酒柜里威士忌的她，似乎在回忆什么。“不知道哪天就会死在哪里，像漂浮在水面的芦苇，随时会折断的脆弱的生命。”
     “那您又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呢。”我抽出一只新酒杯，边调着新酒边说着。“像您这样美丽的女士，是不需要做这些危险的事情的吧。”
     “或许吧，如果依附于谁，或许就能得到比现在更加优越的生活，更舒适的体验。”她晃着酒杯里的冰。“但我就是无法依附于哪个人。或许我身上有些奇怪的地方吧，我总是没办法把自己绑在哪座战车上，即使那座战车牢固又不可摧毁，我就是没办法让自己融入那样的环境。或者说，那样的生活是令我感到恐惧的，甚至比面对邪灵，比死亡本身更令我恐惧。”
     “我以为您是更加骄傲的人的。老实讲，这个回答令我有些惊讶。”
     “你以为我会回答什么？不愿向别人低头？坚持女性的独立性？”她盯着我。“说是骄傲也罢，顽固也罢，我并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有需要低头的时候，我自然对此没有任何异议。我只是无法融入一个群体而已。”
     “看来会这样选择的女性都有同样的灵魂。我认识的那位也是这样的人。”
     “毕竟是这样离群索居的工作，而且一不小心还会丢掉性命。”她的脸上开始泛起潮红，或许是有些醉了的缘故吧。“不愿意融入群体也好，过于害怕人类本身也好，甚至赎罪似的自我放逐也好。大家最后都变成了这样的人，最后还不是会死在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没有人会记得我们，没有人悼念我们，从此存在过的证明全部消失了，就像从没来过这个世界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