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木(4)

“姑奶奶，我错了还不成？你就别嘲笑我啦！”砾苦着脸嚷，想想又自己笑开了，瞄了木容一眼，“不过还真的没白来！嘿嘿，被吓也值了！”
“去你的！看我做什么！”木容羞愤地拍他一掌，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半晌又偷偷抿起嘴角。
砾简直要笑翻了，“你往自己身上套什么？我说的是浅水湖！”
    他和她就这样并肩席地而坐，伴着朗朗星辉，漫聊彻夜。
天明，他醒来，发现自己已置身与贺寨家中。阿爸说他身上有妖的气息，问他何来。他想起极静的林，清脆的笑。也想起，那个陪他聊了整夜，又趁他睡熟悄悄把他送回家的女孩子。
鬼使神差，关于木容，关于星火，关于约定，他半句也没提。
如他所愿，砾被冠了贺姓，贺砾。
阿爸也开始教他如何识别妖，如何找到每个妖族的弱点所在。
“树妖的修炼极其困难，万年古树历了九重劫难，方可凝成树妖之形，初是婴儿，会像人一样长大，心智渐开。任何时候，树妖都不能长时间离开本体。这是它们最大的弱点。”
听到此，贺砾突然心中一动。
“树妖的眼眸在日光下与人类并无区别，但若被月光照耀，就会变成绿色，还有淡淡的荧光。”
木容。贺砾面不改色，只微微挑了下眉，心中暗道，“是吗，小丫头？哦不，应该是老奶奶。原来你是树妖啊。”贺砾了然，“怪不得古灵精怪的，哼，快了，看我去幽林里找你算账！”
二十年过去，贺砾成了贺家寨的英雄。贺家为他举行了盛大的祭典，为他设了衣冠冢。
“危急时刻不惜舍弃性命，驱退树妖，保贺寨安宁。”
“消失于世间，尸骨无存。”
贺寨史册如是载。
而在广袤幽林的深处，一棵七人合抱的榕树静静伫立在湖畔，千丝万缕的气根从枝桠上垂落，落地，延展，无边无垠。
根蔓纠缠，如同相结的缘，无解。
一男一女携手并肩，坐在榕树下。
“怎么胆子那么大，差一点就没命了你！”砾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这不是有你嘛～”木容自知理亏，软了声音哄着自家汉子，“小哥哥最厉害了！”
“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哥’，”砾板着脸，“快招，你到底多大了？”
“不依不依！树的时候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