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夏离乡

时针指向四点的一刻
缓慢离我远去的
是夜中的站台
轻轻地躺上那个
并不柔软的铺子
扭扭头 看见飞着霞的窗户
信阳的站台走到跟前
黎明是蓝色
火车是绿色
站台是灰色
泪啊
我的朋友
泪是什么颜色？
悄悄地看着
杨绛的干校六记
游船上的纸带
连着魂萦的土地
聚在港口的
各色人物
或西装革履
或衣衫褴褛
时针走向19的那刻
欢呼的人们
感觉不到 有什么
飞出了眼眶
夕阳是绯色
甲板是白色
纸带是红色
泪啊
我的朋友 
泪是什么颜色？
火车不停 不停
她的声音也是“不停 不停”
茫茫的夏日里
哪里还有得什么子规
只有柳树还在
坐起身
朝霞正烈
但我扭过了头
与树 灌木 和天空
做伴
对面的人 打着哈欠
转了个身
朝霞是红色
白象是青色
头发是黑色
泪啊
我的朋友
泪是什么颜色？
我还记得
深邃的夜空下
我顶着被乌云挡住的月色
跪在路旁
亲吻泥土
似乎腥味变成了芬芳
孤零零 孤零零
孤零零走进地道
背着包
挎着包
拿着包
泥土是棕色
月亮是黄色
挎包是茶色
泪啊
我的朋友
泪是什么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