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

你能听到，来自黄泉的声音吗?
我独自一人走在街上。
夜晚无人，无风，无声。
桥下河边，在斜面的缓坡上，清开石头，坐下。石子滑入水中，激起的仍旧是水花。
明日正是农历七月十五，我的生日。
“是啊，你看他，是那一天出生的啊...”记忆中，客栈老板摇着薄扇缓缓说着。
“中元节么?”有客人回答。
我起身向河提下面走去。
我很累，人们都说我是鬼神的孩子。
明日就是二十四年月，整整二十四年。
“如果你想解脱，就按着自己的心愿走吧，没人，能帮你。”黑夜梦境中的人不止一次向我吐露，我的归宿。
死亡?或许吧。
零点。
古语有曰，午时时分，鬼门洞开。
“果然，有人啊。”声音从河滩另一边传来。
“谁?”
月色下，有人踏着水面走来。
“你不害怕?”
鬼?不害怕。
我不也是么?
他走到我的跟前，我却发现我看不到他的脸，纵使月光再明，他的面容仍在黑暗之中。
“我能帮你。”他凑近我的右耳，‘解脱！’ ”
我低下了头。
他递给我一把乌黑的匕首，他说拿着它就行了。
我诧然，怎么可能。
匕首通体冰冷，入手轻巧。
他又说，他渴望我的魂。
他又说，他是冥界的鬼使......
“人生，究竟有多长?”
“人生，不就在，生死之间。”
我还有我想爱的人啊，就算我是鬼的孩子又怎样?就是那乌金之锁，也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鬼也好，人也罢，与我何相干?
你终于看清了。
那鬼使笑笑。
匕首又何妨，一样能杀人。
悲鸣。
我忆起我来自一座山间的村落，那里没有京都的繁华，只有古老世俗。
古扎，红丝，仪式...
我是逃出来的，我差点忘了自己的出身。村落害了我全部的家人。
那里尊敬鬼神。
而我，我要杀了这鬼神！
我猛的握紧匕首，向着前方鬼使的背影刺去。正好，我看见他缓缓转头。他的面孔一下子清晰...
那张脸，不正是我吗?
我?杀了自己?
后记:
平安年代的中元节，人们在河滩上发现一把乌黑的匕首，刀尖无血，刀身却鲜血淋漓。
不远处坐着一名男子，浑身都是伤口，已经没了气息。
不时有红色的蝴蝶在肩头停留。人们说，这是鬼的罪人。
因为在他的怀中，还抱着——
——跟自己一摸一样的另一个头...
我是敬鬼的人，我是斩鬼的人。